�
盛思文的母親慌忙給兒子介紹:“這是錢秀才的女兒,你還記得否?”
村裡有個落魄的秀才,數次考舉人沒有中,最後只能鎩羽回鄉,靠著教村裡孩子們識些簡單的字,學著記數來謀生。當時盛思文就是由他發的蒙,錢秀才極其賞識他,直誇這孩子日後定然前途無量,誇得多了,盛思文的母親也不免做起了美夢,指望兒子能金榜題名,不僅能光宗耀祖,還能讓自己過上好日子,省吃儉用供盛思文唸書。
錢秀才家境極其貧寒,靠著考取了“廩生”,每月能領取些許微薄的糧食,再加上村裡人給的幾個大錢,勉勉強強能養家餬口。他四十多歲上頭才娶了妻,才過了兩年有人照顧的日子,沒想到妻子在生孩子的時候難產,只留下一個女兒便撒手塵寰了。
這女兒閨名喚作錢香蘭,今年才十五,正是好時節,生得跟花朵兒一般,她走進盛家的大門,彷彿屋子都亮堂了起來,盛思文的一雙眼睛盯住了她,都沒有挪過窩,看得那錢家姑娘有幾分不好意思,悄悄的避到了一旁。
“錢秀才去年過世了,香蘭孤苦伶仃一個人,怪可憐的,她心腸極好,見我一個人住著,時常過來照顧我。”盛思文的寡母見著兒子一雙眼睛只是盯住錢香蘭看,心中很是歡喜,兒子年紀也不小了,是該要找個媳婦了。
正文 46|0046
盛思文與錢香蘭,從小便認識。
昔日盛思文拜在錢秀才門下開蒙時,錢香蘭還是個牙牙學語的孩子,走起路來搖搖晃晃,錢秀才教孩童們唸書的時候,她便一個人站在一個木頭做成的圍欄裡頭,手裡拿著些小東西把玩,還不時往嘴裡塞。
盛思文比錢香蘭大五歲,三年前他離開家鄉去京城參加科考時,她才十二歲,留在盛思文記憶裡的,是一個清湯掛麵的小丫頭,或許不是出身一般的農家,她生得十分白淨,一雙眼睛笑起來彎彎的,就像天邊的月亮。
沒想到,離家三年,小丫頭就出落成一個水靈靈的大姑娘了,盛思文瞅著錢香蘭,心裡琢磨了又琢磨,這莫非是天意,讓他要將這朵花兒摘下來?
“思文,你現在年紀也大了,阿孃想著,你也該成家了。”盛思文的寡母瞅著兒子那神色,又看了看錢香蘭,心裡頭直琢磨,要是這位錢家姑娘願意嫁給自己兒子就好了,溫柔賢惠又生得美貌,真是打著燈籠都找不著。
盛思文點了點頭:“母親說得是。”
母親身子不好,總得要有人在這裡照顧她,錢香蘭生得美貌,若是能娶了她,倒是一舉兩得的事情,既能幫自己照看母親,以後自己回鄉來還有個暖床的,到時候生下一男半女,也能給母親一點慰籍。
他眼睛不由自主朝錢香蘭瞟了過去,看得她羞得臉都紅了半邊,急急忙忙說了句:“盛大娘,既然思文大哥回來,有人照顧你了,那我便先回家,過一日再來看你。”
盛思文的寡母一手拉住了她:“香蘭,這兩年多虧你照顧我,要不是我早就閉了眼!今日大娘就跟你說直話,願不願意嫁我家思文?雖說年歲大了些,可卻也生得一表人才,配得上你。”
錢香蘭被盛家寡母抓住手,好半日動彈不得,羞答答的低了頭:“容我回去想想。”
盛思文看著那窈窕的身影朝門外走了去,心裡頭癢癢的,口水都差點流了出來,他那寡母擦了擦眼睛:“唉,只怪母親不好,沒有能力給你早些娶妻,害得你這時候還單著身娶不上媳婦。”
“母親,我在京城裡替人潤筆寫信,也能賺些銀子,除了繳納書院裡的錢,也節約出了幾兩銀子,母親不如拿了這個做聘禮去錢家說媒。”盛思文想了又想,捏了下荷包,從裡邊摸出了一個銀錠子:“這十兩銀子,五兩做聘禮,還剩五兩就給母親你旁身。”
“我兒……”盛思文那寡母眼淚汪汪:“也不知道是怎樣省吃儉用才攢下來的銀子!以後你可別這般節儉,多吃些東西養著身子才是!”
盛思文將銀子塞到寡母手中,口中只是推託:“做兒子的不多想想母親,還能想誰?”
第二日,盛思文的寡母就打發了個媒人去錢家提親,錢香蘭羞答答的點了頭:“我同意。”
錢香蘭回去想了一個晚上,折騰到早上才閤眼,一想到盛思文那似笑非笑的模樣,臉上就滾燙燙的發了燒。這小山村裡,難得看到一個長得俊秀的男子,盛思文驀然出現,錢香蘭覺得彷彿眼前出現了一線光亮。
她記起了當時父親曾盛讚過這盛家的少年,只說他聰明伶俐,文思敏捷,將來必成大器。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