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言自語一般的把自己在國外的事情說給了墓碑聽,又拿出紅色的墨水和沾了墨水的毛筆,給兩人墓碑上的紅字重新瞄了一遍。
她出去五年,似乎蘇家沒有任何人過來拜祭,甚至連木安安也沒有回來過,兩老墓碑上的字,幾乎都脫落了。
抱起蘇悅,她對著墓碑鞠了一個躬,輕聲道:“爸,媽,我走了。明年不知道會不會回來,我現在過的很好,你們放心。”
蘇悅摟著她的脖子,大眼睛好奇的看著墓碑,兩人的面容對他來說是陌生的,而且他們長得跟木晚晚一點都不一樣,他並沒有感覺到任何親切感。
晏老的墓地離這裡並不遠,但是明顯氣派了許多。
他周邊的樹木裁剪得當,貢品也還是新鮮的,看樣子,最近剛有人過來拜祭了。
她把蘇悅放下來,面對著墓碑道:“小豌豆,你面前這個墓地,埋葬著的,是曾經對媽咪最好的人。”
蘇悅聽了她的話,睜大眼睛看著面前的墓園,神色恭敬了不少。
老人遺照慈祥的看著站立在自己面前的兩個小輩,木晚晚看著那熟悉的照片,眼圈慢慢紅了。
對於父母,她感情並不深厚,整個m市,唯一能讓她留戀的人,也只有晏老了。
她走上前去,把花籃放在晏老的墓碑前,低聲道:“爺爺,我來看您了。我身邊的是我的孩子,您當初不是希望我有一個自己的孩子嗎?您走的那麼急,我甚至都沒來得及告訴您,我已經懷孕了。”她懷孕的期間,生了太多的事情,她甚至連自己夠自顧不暇,幾乎忘記了自己肚子裡還有一個孩子。
“他的名字叫蘇悅,喜悅的悅,他很乖,也很聽話,我很愛他。”她蹲下來看著晏老的遺照,“爺爺,我現在過得很好,您當初離開的時候,一定也很擔心我吧?我現在有了小豌豆,您地下有知的話,記得別擔心了。”
太陽慢慢升起,照耀在頭頂之上,初夏的眼光,已經很猛烈了,木晚晚不敢多呆,怕曬壞了孩子,站起來對著晏老告了辭,抱著蘇悅轉身要走。
她轉身的時候,就看到了不知道站在她身後多久的晏夫人和晏如修。
說是不震驚那一定是假的,那一瞬間,她幾乎不知道做出什麼反應。
她覺得有些羞恥,當初信誓旦旦說不會再回來了,現今卻因為思念晏老,才過了五年又回到了這個城市。
她只瞟了一眼就收了眸,抱著蘇悅側過身,往不遠處的出口走去。
晏夫人其實早在木晚晚進了這個墓園就已經在了。
她一大清早五點鐘不到就守株待兔等在這裡,就是怕錯過了木晚晚的到來。
她看著木晚晚帶著那個跟晏如修長得相似的小孩進了墓園,又給蘇家兩老拜祭,又到了晏老這邊,她實在有些忍不住了,偷偷跑到了她的後面,又不敢叫她,只能在身後眼巴巴的看著。
木晚晚確實是沒看到她的,但是那個小孩子一定是見到了她。
可是那個明應該被她叫做孫子的孩子,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那雙又大又深的眸子裡,什麼情緒都沒有,很平淡的就轉過了頭。
他明顯也應該看到晏如修的,兩人長得這麼像,蘇悅不可能不知道晏如修是誰。
可是他卻什麼反應都沒有。
只是安靜的陪在木晚晚身邊,直接把他們當做了陌生人。
這個孩子太冷靜了,又太冷漠了,看著他,她好像看到了曾經的晏如修。
可是那時候的晏如修,也沒有這樣不近人情的眼神啊……
這是她的孫子,她太想抱抱他了,這是她的女兒生的孩子呀!
可是她不敢,甚至不敢開口,不敢讓木晚晚現她的存在。
她曾經做的事情,現在已經成了阻礙他們之間的鴻溝,就算她想,對方也不願意讓她跨過。
她猶豫的站在原地,看著木晚晚帶著蘇悅的身影越走越遠,她終於忍耐不住,追了上去。
她的小皮鞋在堅硬的水泥路上敲出咚咚的聲響,晏夫人在離她三四米遠的地方輕叫了一聲:“晚晚!”
心臟劇烈的跳動著,那個在她口裡徘徊了五年的名字終於有機會當著那個人的面,叫了出來,可是她卻一點也不覺得放鬆。
她看著她的背影,只覺得害怕極了,這一輩子也沒有這麼害怕過。
木晚晚拉著蘇悅的手,慢慢停了下來。
“媽咪?”蘇悅抬起頭,好奇的看了木晚晚一眼,疑惑的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