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句,其他的上至姑媽王夫人,下至妯娌李紈,都沒說的這樣透徹。她嫁到賈家來,也怕孃家操心,回回只報平安不報憂,賈璉的脾性,她心裡也是清楚得很,如今是仗著老太太喜歡,在家裡壓他一頭,將來……
尤瀟瀟見她沉默著,也不像往日那樣尖嘴巧舌,便知道這話是說到心裡了。於是又道:“你大哥哥心裡總是念著你幫扶咱們府裡,讓我時常來瞧瞧你,底下莊子剛送來兩株好參,我就想著給你拿過來,找新鮮的白珠烏骨子雞燉了,熬上兩三個時辰,最是大補的。”說著又叫抱了大姐兒來,讚了幾聲可愛,又拿了金線荷包親手給女孩繫上,然後就說不耽誤她歇息,起身要走。鳳姐兒見她說了半日,也不說有什麼事相求,還送了參來,自己反倒摸不清頭腦。尤瀟瀟臨行前頓了頓,又低聲道:“說起來,我倒是羨慕妹妹,還能有個女兒,我是一無所出,所以這滋味兒我懂得很。”鳳姐兒原先只知道她是個厲害角色,還是第一次聽她吐苦水,不由就親近很多,見她要走,連忙就留:“嫂子怎麼才來就走,我成日在家悶得很,嫂子若不嫌棄就多陪我聊會子天可好?”
正文 第38章
鳳姐兒的精明是原著裡出了名的;尤瀟瀟也沒打算一下子就能籠絡住她,但是打蛇打七寸,鳳姐兒為人雖是尖刻些,但對於獨生女兒大姐兒卻是挖心挖肺的好。尤瀟瀟想著原著裡雖處處都說她喜奉承好面子貪財手辣,但終究也不全然是個勢利小人;只看她對邢岫煙等的照顧便可窺見一二。鳳姐兒一生子嗣稀薄,大姐兒就是她的心頭肉;但終究因為是女孩;所以其他人等少有幾個疼顧的,凡百的都是面子情。此一趟尤瀟瀟來了;還特特給大姐兒送了禮;又推心置腹說了半日話;鳳姐兒自然不是不知好歹的。況且珍大嫂子究竟是別府裡的人;算起來跟自己也沒什麼利害衝突,人家跑來示好,自己不能不識趣,連忙就出言挽住。
尤瀟瀟聽她這句話,也深知其意,跟著聰明人打交道就是省心些。當下西府裡賈母、王夫人兩個才是棘手難題,這兩個內宅婦人做事沒個遠謀卻把持了當家之位,二人眼裡心裡只有寶玉一個是命,內不能轄制,外不能扶助,怨不得最後終釀成大禍。往後,隨著寶玉漸漸大了,將來娶了媳婦進來,王夫人與鳳姐兒遲早是要生分的。現今只為蓋個省親園子姑侄兩個就生出了不少的嫌隙,只要再添一把火,把鳳姐兒重新歸到大房裡去,王夫人少了這樣一對能幹的幫手,說不得行事困難,步步維艱,往後即便還有什麼亂七八糟的心思也難有人再充替罪羊。想那賈家到底是鐘鳴鼎食的世家,只要不多生心思做亂,踏實度日不求榮華富貴,幾世安虞也能保得住。
平兒見鳳姐兒親自去挽了尤瀟瀟坐下,早巴不得能有人這樣過來開導鳳姐兒。早些日子她便旁敲側擊對二奶奶說了好幾次二太太那人是靠不住的,人家終究要有自己的親兒媳婦,做侄女的又算什麼!可惜二奶奶總是聽不進去,眼見得在府裡當了幾年的家,平常的人倒也罷了,連著嫡親婆婆大太太都得罪透了,將來能有什麼好!如今珍大奶奶過來說了幾句,入情入理,比著自己做丫頭的說話自然多出很多分量,奶奶也要細掂量。當下便笑道:“大奶奶尋常也不來我們家裡,正巧二爺不在家,倒不如吃了飯再走?”鳳姐兒聽了,也笑道:“這話是了,正是平兒想得周到,我們娘們難得聚在一塊,雖說咱們府裡比不得你那邊敞亮,但得了貴客也得盡力燒幾個好菜招待呢。”尤瀟瀟聽了笑道:“飯是真不必了,只是再跟你說幾句體己話倒也罷了,我們大姑娘還在林姑娘那裡,待會也得接了家去。”說罷手裡暗暗指了指隔壁,鳳姐兒也懂是怕隔牆有耳的意思,也=就不再堅持。尤瀟瀟與她都是憂心子嗣之事,兩個人不免又說些求醫問藥的事,因同病相憐二人就越發親熱起來。然後又說當家理事不易,個人都是滿肚子的苦水,說著提及元妃省親蓋園子,鳳姐兒嘆氣道:“嫂子也不是外人,我不說虛話,都是寅吃卯糧,外頭體面裡面苦。”因為當著尤瀟瀟不好細算,臉上只是掛著愁容。尤瀟瀟便勸道:“既然是娘娘的大事,儉省些也是沒法子,下人們嘴裡能有什麼好話,只要老太太與太太心裡明白就是了,你凡事那麼要強做什麼,累垮了自己倒便宜了旁人。”說完又是一頓,低聲道:“橫豎將來要回大房裡去的,你在這裡使碎了心又有什麼用。”一語戳到鳳姐兒心肺,當下神色越發黯然。尤瀟瀟見敲打得差不多了,忙收了話。
又坐了一會兒,尤瀟瀟便告辭,見鳳姐兒有點依依不捨的樣子,又笑道:“過些日子我下帖子請你過府裡吃飯,說句不怕你惱的話,我那裡到底比你這裡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