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廚師的大腦袋垂得更低:“一杯下肚,靠灶臺上就迷迷糊糊睡著了。今早醒來一看,就發現稻米不見了。”
“喝酒……誤事!”阿芹光火,用指頭狠狠戳胖子的腦門:“不到一個時辰,翁主就要回來用餐……沒米,看你到時候怎麼辦?”
這個許廚師手藝高超,為人也不錯,可就是貪杯,還容易醉,典型的‘一杯倒’。
半年前,半夜三更躲在廚房偷酒喝,醉倒後火苗失控,燒掉小半個廚房——還好是給下人準備食物的大廚房,不是貴人的小廚房——姓許的若非王主姱從梁王宮帶進京的死忠派,早被開銷了。
“其實哪,也不是一點都沒剩。”
許廚子,哼哼唧唧地嘀咕:“吳越開鐮晚,新稻沒來得及運上來;楚國今年不知為什麼,耽擱到現在……不過,庫房裡還有成米。”
“成米?你敢給翁主吃成米?”阿芹對餿主意不感冒:“不要命啦!”
許仲垂下頭,縮縮脖子。
芹侍女想了又想,問:“你有沒有問過左鄰右舍?說不定鄰居家會有。”
“問過啦,問過啦!”許庖廚無奈之極:“附近幾家,都問啦!可人家只有做點心的米,沒、沒……”
阿芹搖搖手,腦仁都疼:“不用說了。”
‘稻米’是個大類,內部還分許多種。
關中地方的傳統主食是粟或麥。富貴人家就是存有稻米,也是做點心用的細長粒黏性米;而這種點心米,她們家翁主是不吃的——太醫說過,黏性米不利消化。館陶長公主的心肝寶貝只吃不帶粘性的短圓粒稻米,因消費量太少,市集上都沒得賣,得每年從荊襄地區或吳越水鄉專程運來。
“範圍擴大些……北闕挨家挨戶問問?”話剛說出口,阿芹自己都搖頭——大年下的,家家戶戶忙得熱火朝天,誰好意思撿這節骨眼去打擾?不是討嫌嘛!
“要麼,向宮裡勻些?”許仲一張胖臉,快扭成包子了:“每年稻米,大頭都送進宮。長樂宮裡肯定有。”
‘不錯,的確可以從宮裡拿。可這樣,就必須叫醒王主……’回頭望望女主人的樓閣,阿芹一陣陣不忍心——三天,三天了;王主已經連著三天三夜沒休息好。晚上,還要去參加廣阿侯家的婚禮;今晚,想必又得熬到半夜凌晨才能睡。
去皇宮拿,就必須由劉姱王主親自出面,進長信宮——難道,非得鬧得連個囫圇中覺都睡不成?
‘這個嬌嬌翁主……囉囉嗦嗦的毛病真多,煩人透頂!’
想起女主人泛青的眼圈,大侍女阿芹咬咬銀牙,鏗鏘地說道:“不,不去宮裡!”
許廚子頓時傻眼:“呀?那,那……”
“許仲,你做這個……”一連報出好幾個館陶翁主喜歡吃的菜名,阿芹挽挽袖子:“你趕緊準備菜,我現在就去做魚湯……今兒就‘麥飯’!新麥子,香著呢!”
“可,可?”許仲懸心,覺得肝膽都吊起來了——這能行嗎?
“又不是碰不得!難得吃一回麥子,還能吃病了?”
芹大侍女摩拳擦掌,膽氣直衝霄漢:“先把這頓對付過去……再從皇宮搬米,搬個百八十斤,讓……吃個夠!”
“阿芹,阿……芹?”許仲呆呆地瞪著從小一起長大的夥伴,氣短得很:“成嘛?”
阿芹鼓勵地猛點頭:“成!成!!”
作者有話要說:透口氣,
告訴大家一聲:本人還活著。
所以,文沒坑!
之前病重,
今天發覺還能出來走走,感覺真不賴——細想,僥倖!僥倖!
第77章 丁巳 蕭牆〔下〕
嬌嬌翁主是一隻快樂的小蜜蜂;
在未央宮、長樂宮和長公主官邸之間飛來飛去,忙得團團轉。
除了和往常一般上課,照顧祖母,幫舅舅寫寫畫畫外,阿嬌翁主還要為薄皇后的害喜飲食獻計獻策,陪皇后舅母聊天解悶;參加京都豪門的喜慶活動……
就這樣;長公主的女兒還不忘抓緊比分必秒,回母親官邸實習庶務雜項——過年,是各種事務和社交禮節的大整合,一年僅一度的實踐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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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軍官的呼喝;
守衛大門的漢軍甲士們挺胸握戟,行禮如儀。
兩匹矯健的駿馬拖著馬車;由侍衛隊中間長驅直入館陶長公主官邸。
馬蹄兒‘噠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