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吧。”
我調整了睡姿,這才沉沉睡去,墜入那片縹緲的霧中,因為我知道,在那片霧的深處,我爸泛著慈祥的笑,等著我。
我醒來時已是傍晚五點多,夕陽即將落到地平線以下,殘霞將天空染成了一面畫布,散發著震撼人心的美。
光明已經離去,可為什麼光明離去的那一刻才是最美,我想不明白。
我洗了把臉,睡了一覺以後,雖然臉色仍舊憔悴,但總算有了些精神,回林白巖辦公室的時候,他的女秘書朝我禮貌笑了笑,沒有遭遇到預想的臉色,我鬆了口氣,也笑了笑。
林白巖已經套上黑色羊絨大衣,冷淡的氣質配上暗色的衣服,確實再不合適不過。
我忽然想起他住我家的那五天,他穿著我從隔壁旺傑那拿的花毛衣,扭扭捏捏,一次又一次皺眉頭,酷酷的表情下是花孔雀般的毛衣,毛衣下是一條小腳褲,十分的具有“笑”果,我嘴上連連稱讚,退回房間大笑了好幾分鐘。
好吧,我承認我是打擊報復來著,我獨獨挑中旺傑那堆衣服裡最不正經的一件,可那又怎樣,在我的屋簷下我就是老大,我說了算。
我站在門邊,不自覺咧了咧嘴,他正好回頭撞上,詫異了幾秒,揪著眉問我,“你笑什麼?”
我收起笑,正色道,“哦,我覺得你還是適合穿花衣服。”
他嚴厲的眼似乎註上了星星怒意,還有些尷尬,轉過臉去,“休想。”
我實在是有些分不清狀況,我已經落魄到寄人籬下的地步,現在他是老大,我是小跟班,日後還要指著他吃飯,我決定閉上自己不知輕重的嘴巴,少說多點頭。
跟著林白巖到了停車場,我一臉忐忑,我一身本事倒是不怕他動什麼壞心思,旺傑他媽說“君子多禽獸”,我倒是不以為意,我相信走在我面前的君子,還不至於對我這村姑動齷齪的念頭,事實上,我還是辨得清自己的輕重的。
其實我比較害怕的是,他會不會一怒之下把我扔在哪個偏僻角落由得我自生自滅……他只是說考慮“包吃包住”,是考慮。
“林……先生,我們要去哪?”
“吃飯,還有不要叫我林先生。”
“那……那叫什麼?……林老師?”
林白巖開門的手停下來,緩緩轉過來看我,滿臉肅殺之氣,“你倒是試試看?後果自負。”
我其實很恭敬,但顯然他不領情,我只好撇撇嘴,卻還是不甘心回嘴道,“難道叫你喂嗎?”
他眼風掃了我一眼,也很乾脆,“就叫喂。”
我有些傻眼,消化不了這莫名其妙的“喂”,他從車內不耐地探頭出來,“愣著幹什麼,上來。”
“哦哦。喂,我來了。”
我看到他無奈地望了我一眼,而後將臉埋入黑暗中。
林白巖駕車帶我去了一家味道很不錯的菜館,看起來老闆是他熟人,兩人熟稔地談了幾句,坐下等菜的時候,我閉著嘴不說話,正襟危坐,而他則是惜字如金,我看著他,他看著我,誰都不當首先開口的那一個。
我想只有兩個字能形容我們現在的局面:較勁。
等到菜一一上來的時候,我屈服於這種詭異的平靜,料定這餐飯必定是食之無味的,實在忍不住了,我擠了一絲僵硬的笑,“那個……”
歪著腦袋也想不出怎麼跟一個冷冰冰的陌生人搭訕,我又重複了一次,“那個……”
他微皺眉頭,“那個什麼?”
“那個……謝謝你請我吃飯。”
他挑釁地看著我,“我說請你了嗎?”
我怔了怔,嗖的拎著包站起來,坦陳告訴他,“我現在……吃不起,我去買點包子就好。”
我轉過身要走。
“莫愁!”
林白巖厲聲叫住我,聲音沉到我的心跳了跳,我回身看他,他盯視我的眼跳躍著火焰,“坐下。”
我依舊執拗地看著他,站著不動。
“我叫你坐下,聽到了沒有?”
“可是我沒有錢……”
“坐下!”
我這個窮光蛋只好坐下,老實說道,“我其實還有點錢,明天旺傑媽媽就給我寄過來了,我會還你的。”
他沉著一張快滲出黑水來的俊臉,說道,“接下來不許說話。”
我只好閉了嘴。
誘人菜香勾出了我一天的飢餓感,我這才意識到自己已全身乏力,眼冒金星。
起先還顧著禮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