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旁邊是燕舞和鶯歌,都是眼紅紅的像兔子一般。
她們旁邊則站著餘萱,餘萱身後似乎還有人,但是她看不清了。她只看見餘萱遠遠看著自己的目光,毫不掩飾的擔憂和關心,已經眼底深深的悲傷。
“三少夫人,讓老夫給你把爸脈吧。”
床邊一道蒼老的聲音將池小鯉的視線拉回了近處,白鬍子老大夫坐在床邊看著她。
這老大夫池小鯉見過很多次。第一次是知道陸承暄中毒的時候,就是他告訴自己;診斷自己有身孕的時候,也是他。如今,這老大夫還在,但那個陪著她診脈的人,不在了。
池小鯉心頭一陣酸澀,但她還是強行壓住。燕舞從旁邊拿了個軟墊過來,王雋雅親自將她扶了起來,燕舞將軟墊墊在她的身後。池小鯉靠著軟墊坐著,感覺到肚子裡的動靜,這才覺得那份心傷淡了點點。
她將衣袖挽起,擱在床邊的把脈枕頭上。老大夫在她的手腕上墊上一層絹布,探手山區,沉默了一會兒,才緩緩道:“三少夫人只是一是震驚以至暈厥,醒了就好,沒有什麼大礙。三少夫人肚子裡的孩子也狠穩,三少夫人的身子骨還是不錯的。”
若是換作平時,池小鯉肯定會在心裡調笑一句:那當然,自己可是妖精。可是現在,她垂著眼簾,沒有說話,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聽見老大夫的話,一旁的王雋雅和陸彥都鬆了口氣。他們看著老大夫開了一些安胎的藥後,派人將他送出了侯府。
老大夫離開後,房間裡靜默了片刻,池小鯉才緩緩抬起眼,看向王雋雅。她在心裡斟酌了半天,才猶豫著低聲開了口:“母親,三少爺他……”
說到陸承暄,王雋雅方才因為池小鯉和腹中胎兒都無礙的輕鬆一瞬間就變得沉重了起來。池小鯉看見她抿緊了唇,快速地眨了好幾下眼睛,但嚴重仍然是泛出了水光。
“老三媳婦兒,”眼見著王雋雅好不容易忍住的淚又要滑落,陸彥伸手攬住她,轉頭對池小鯉說道:“你肚子裡還有老三的孩子,那是他的孩子,也是他唯一的骨肉。你……你就好好照顧自己和孩子,將孩子當作老三吧。”
雖然陸彥什麼都沒有說,但是他字裡行間,字字句句都在告訴池小鯉,陸承暄,真的死了。
池小鯉安靜了一會兒,再抬頭時,她的眼裡也如氾濫的湖水一般,即將決堤。
“可是父親,三少爺不是文臣嗎?他怎麼會……怎麼會上戰場?”
陸彥嘆了口氣,“戰報上說的是,四殿下的那支軍隊遭遇雪災,老三就在裡面。他們被困在谷中多日,傳不出訊息。李將軍帶的軍馬在外面也不敢輕舉妄動。好不容易解了凍,他們卻遭遇了敵軍伏擊,四殿下重傷昏迷。為了送四殿下出谷和李將軍匯合,老三假扮四殿下引開敵軍,之後……之後……”
陸彥口中的“李將軍”,就是此次出征軍隊的副將。而“之後”,陸彥也說不出來,一貫嚴厲的他,說到這一段的時候眼眶也紅了。
池小鯉沒有再問,她已經可以勾勒出當時的情形了。為了讓楊修景離開,或許也為了讓之前他們設計好的計劃照常進行,陸承暄帶了一小隊人做誘餌,引開敵軍。話本上不都是這麼寫的麼?
而之後,他們寡不敵眾,血染疆場,再也回不來了。
池小鯉動了動唇,只覺得心底滿滿的都是悲痛,想說話,也覺得嘴裡全是苦澀。被陸彥攬在懷裡的王雋雅已經又低聲啜泣起來,那壓抑的哭聲在這件房間裡,盤旋不止。
池小鯉到底最後是沒有哭。
陸彥感嘆她太堅強,只讓她好好休息,帶著情緒不佳的王雋雅離開了。陸承昀遲疑了片刻,看了餘萱一眼,也不甚放心地先走了。目送著陸彥等人離開了房間,餘萱這才走到了床邊,在床邊坐下,遲疑了半天,喚了池小鯉一聲。
池小鯉扭頭看來,勉強地扯了扯嘴角,“我沒事的,只是在想以前的事。”
餘萱問:“什麼事?”
“剛剛做的夢。”
夢裡,陸承暄一身喜服,明明就是洞房那日的裝扮。而他說的話,是在她知道他中毒之後,他笑著對她說的。之後,陸承暄的毒被解了,池小鯉就將那話當作了過耳雲煙,散在了記憶中。
直到方才做了那麼一場似真似假的夢,她才想起他說這句話的情景。
她清楚地記得他的樣子,記得他當時的神情,也記得自己的心情。原以為一切都過去了,卻沒想到,終究是沒有逃過。
早知如此,池小鯉覺得自己當初說什麼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