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研究生唸完,陸煒回國了,回到上海。
從前那個不愛讀書的他變得很忙,在他擅長的領域,絲毫不見得比別人遜色。
2012年,他們幾個認識已經快滿十年了。
小滿查出了嚴重的病,找紀曉梵要了間店面給別人拍照片。
陸煒空閒的時間不多,但他都會抽空去看她。
小滿手術那天,他已經改簽了機票,卻因為大暴雨被困在機場,打穀雨的電話,一直沒人接,等他一下飛機,趕到病房,卻看到的是,穀雨在喂小滿喝粥。
下了樓,遇上紀曉梵,他說小滿已經醒了,這個時候,還是不要去打擾他們吧。
“他們?”紀曉梵似乎不解,但很快恍然大悟,可越是這樣,她越是站在原地在做激烈的心理鬥爭,陸煒一把拽住她,往下拉:“走啦。”
小滿去非洲拍紀錄片之前,拍拍他的肩膀,說:“這話我手術前本來就要說的,你一直沒回來,現在說也一樣,我們曉梵等了你這麼多年,你可得好好照顧她。”
照顧就照顧吧。
紀曉梵三不五時往陸煒家裡去,學著給她做飯,兩人一起看恐怖片,互相嚇對方。
除了一直讓紀曉梵睡在隔壁客房,其他的,好像都挺符合情侶該做的事。
小滿從非洲回來,第二天就跟穀雨去領證,一領了證就迫不及待地把好訊息告訴他。
那晚下大雨,他從酒櫃裡拿出幾瓶紅酒,問紀曉梵要不要喝。
紀曉梵似乎感覺得到他有些不對勁,但沒有多問,兩個人從高中時候開始聊起,最後一起對著瓶子乾杯,感慨時間流逝,祝小滿和穀雨幸福。
第二天早上,紀曉梵揉揉眼睛,發現自己躺在陸煒床上,她倒吸一口冷氣,掀開被子躡手躡腳想要下去,被人從後面一拉。
他從未有過這樣的聲音,慵懶中帶著蠱惑:“再睡一會吧。”
那晚之後,紀曉梵就在陸煒家裡住了下來。
小滿和穀雨的婚期定在一個月之後,在這之前,他和紀曉梵要去陪那對新人試婚紗。
那是一個寒冷的早晨,玻璃窗上蒙上一層厚厚的霧氣,把屋內和屋外牢牢分開。
紀曉梵從床上起來,在廚房做了早餐,看到陸煒還在床上,便突然問他:“我記得以前高中的時候你有相機,我們不是拍了好多照片嗎,還在不在?我們拿去給小滿和穀雨看,他們一定很高興的。”
“在的。”陸煒迷迷糊糊地道。
紀曉梵的聲音從隔壁書房傳來,有些遠:“你放哪了?”
“最上面那層。”
被子裡暖烘烘的,陸煒說完,又過了幾秒鐘,他突然從被子裡跳起來。
“咚!”
書房傳來一聲響聲,陸煒外套都沒穿,披著被子就跑過去。
窗簾早就被拉開,窗子被拉開一條縫,風灌進來,把那一地的人物畫像吹得紛亂。
紀曉梵踩在椅子上,書櫃最上面一層被開啟,地板上是一個儲物櫃。
“我夠不著,它掉下來了。”
紀曉梵的語氣淡淡的,冷漠而疏離。
陸煒愣住,只知道站在那裡,不知道該說什麼,該做什麼。
紀曉梵從椅子上下來,一張一張地,把那些散落在地上的,都是同一個人的畫像,整整齊齊地撿起來,放好。
“你這樣,她知道麼?”
她很無奈,無奈地只能嘲笑他的自欺欺人。
陸煒上前去把畫紙搶過來,紀曉梵本能地護住,不過力氣終歸沒有他的大。
畫像被撕壞了一張,她鬆開手。
陸煒背對著她,她握緊了拳頭,朝陸煒的背後,一陣接一陣地捶打。
也不知過了多久,等到她不打了,也不哭了,陸煒默默走到廚房,看著桌上的早餐,說:“吃吧,都涼了。”
電話響了,小滿打給紀曉梵的,問她出門了嗎?
紀曉梵強做鎮定,說她今天有點急事,就不過去了,伴娘的裙子,小滿決定就好。
掛了電話,紀曉梵拿著外套,徑直走到門邊。
走之前,她對陸煒說:“如果我是你,今天就過去,站在她面前,告訴她,你曾經喜歡了她這麼多年。”
陸煒聽著門被用力地關上,一個人吃完冷冷的早餐。
高二暑假那年在普陀山,他從法雨寺下來,看到一處小攤子,有個大叔在賣小首飾,可以在上面刻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