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玫紅色衣服的女人就走不動路之外,活成了一個頑童。
玫紅色是靜妃鍾愛的顏色,少有宮人穿戴。但他見到她,頗有時日了。他和阿白的身體在諸事宜的調養下,都恢復得很硬朗,再活二十年都沒問題。
大家都很好,唯一讓我難過的是蓮花公子,不等阿白登基那天他就雪中泛舟,高歌而去。先前他說要讓美人伺候著他抽鴉片,飄蕩到天邊,可最終無人陪他上路。因為簡裳也是個壞人,她是越天藍的心腹,當初歐陽一行在綠湖上找到我,是她將情報提供給了越家,我才遭到圍剿追殺,連累青姑也被他們抓了去。還有,君山上的假神醫也是她易容所扮,難怪重逢後我老覺得她有哪裡不對勁,原來,我認得她的手。
當日在君山,我察覺她的手異於醫師的手,後來和她再會,心中也起了疑,但沒將兩者聯絡到一起,惹出了許多的麻煩,想想真後怕。
人做壞事會心慌,簡裳怕蓮花公子看穿她的奸細身份,又未得到越家指令,送我爹孃回探花府並無動作。越家則賊喊捉賊,竟認定蓮花公子此舉有詐,思度間被卒佔了先機,挾了兩老至澤州鬧事,還好我及時出馬,鎮壓了他。
初秋,簡裳和越家一門分享了太上皇賜予的鶴頂紅,命喪黃泉。阿白宅心仁厚,進言說不如判罰流放三千里,但舉朝皆認為叛亂者非如此不可,以儆效尤。這場局中,只有那有先見之明的越天青全身而退。
頭沒破大師對愛女的惡行極震動,潛心向佛,古佛青燈地為她贖罪。有時我會去看他,這個風燭殘年的老人家誇我做的豆腐很好吃,我卻老記得他對我說“愛惜芳心莫輕吐”的樣子,不曉得他是否還能記得起?
如花歲月,似水流年。我很聽話,憋得渾身冒火也未對歐陽公子開誠佈公地表明心意,他為此睚眥必報,只分了一間棺材鋪給我打點。開張那天,身邊所有的老人都來挑了一口支援我的生意,這些人都歷經生關死劫,很看得開,常在陽光好的日子裡晃過來坐一坐,就檀香木、楠木和杉木等材質表達著攀比之心。尤其是舒達大俠和我爹,捲起袖子就給它刷上一層漆。他們說,每年這麼刷一回啊,等漆有一寸來厚時,他們就該走了。
這話我很不愛聽,閒時我就把棺材鋪闢出一塊地方當棋牌室,把世間的老人都團結起來。舒達來得很勤,他無子無女,視我為女兒,常教我劍術。當年他突染惡疾,是歐陽央了諸事宜神醫治好了他,大俠最講究以命為償,入了他的風雲幫,陪他風裡雨裡跑,到了晚年該過得平靜些了,和我爹爹、諸事宜三人喝點小酒吹吹牛,最美正是夕陽紅。
我爹爹每天都來店裡玩,他早年做過木材生意,很懂行,摸得出門道,常說棺材裡頭好睡覺,我娘聽了沒少揪他耳朵。歐陽每每看了,就會揪著我的耳朵說:“我們也會這麼要好吧?”
“你再送我幾間鋪子就會。”你瞧,人總是不大長記性的,我一站穩腳跟就現出了原形,要知道戰爭當天,他傷口中鮮血狂湧,我抱住他號啕大哭:“對不起,對不起,我不該抱阿白,惹你生氣。”
他扯出一個帶著血汙的笑,還自以為很瀟灑:“惹我生氣就惹我生氣吧,記得乖乖回來就行。”手攤開著,我忙把我的手遞給他,讓他握了,“讓一個沒見過世面的小姑娘不貪戀紅塵,也太強人所難了點吧?”
“嗯。”
“那些人真有我好?別太有眼無珠。”他扯過黑氅披在我肩,“只有你才是我生死與共的花紅柳綠,註定要相待一生。你,逃不了。”
“我不逃,我哪裡都不去。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就什麼都不怕,哪兒都敢去。”我們若能好好說話,也是會很開心的,不是嗎?那時候,為什麼不懂得呢?
為什麼?
“你為何會喜歡我?”某天我死皮賴臉地非要歐陽回答不可。
這個問題並不難,他卻很不配合。我推他,他不說;我擰他,他還不說;最後我說,那我去找阿白了啊,他就火冒三丈,作勢要打我,但如今我武功比他好,他為人一向很審時度勢,絕不做虧本的買賣。最後,他走到窗邊,背對著我,悻悻然地說:“她懵懂地站在晚霞裡,肩膀上停了一隻鴿子,她的頭髮很黑,笑容卻很白淨。我在一旁看著她,覺得自己一跤跌進了白雲裡。”
他的臉一定紅到耳根了,因為我撲過去抱他,他沒有回頭抱我,而是任由我從身後抱著。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我的夫君歐陽其實,是個會害羞的人呢。
對了,那天越天藍喝下鶴頂紅的訊息傳來,歐陽一反常態,在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