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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緋呆呆地看著,卻聽到耳畔禎雪輕聲道:“皇叔……一直都沒有得空問你,阿緋這兩年……過得還好嗎?”
29、野,野生
阿緋怔怔地看著那株湖上遲放的梅樹,濃烈的緋紅同湖水的碧色交織成一種極為分明的豔麗景緻,這自然造化,美到極至。
忽地聽到耳畔禎雪輕輕一聲,阿緋眼睛眨了下,卻不知道要說什麼好,嘴唇動了動,才轉頭看向禎雪。
大概是因為看梅樹看得入神,她的眸子裡流露出一種悵惘的神色,禎雪同她目光相對,心中驟然刺痛了一下。
“我……”阿緋望著禎雪的臉,總算找到自己的聲音,“皇叔,我……還好……”
春日的和風自兩人之間徐徐吹過,禎雪微微一笑,目光柔和地望著阿緋:“真的?不可對皇叔說謊,你自小到大都不會騙皇叔的。”
或許是他的笑太過溫暖,阿緋忽然覺得自己的眼睛都有些跟著發熱,她張了張嘴,心中卻另有一種東西在湧動,幾乎在她反應過來之前,她已經張開手,將禎雪緊緊抱住:“皇叔……”
禎雪怔了怔,身子有瞬間的僵硬,片刻卻又抬手,在阿緋的頭上輕輕撫過:“傻瓜,必然是受了什麼委屈,皇叔只想要你好而已,若是連皇叔面前也不肯說真話,我可憐的小阿緋,還能去相信誰?”
他的聲音喃喃地,春風化雨似的鑽到阿緋的心裡去。
阿緋雙眸閉著,長睫閃閃爍爍,點點地沾著細碎的淚,淚影翩飛,映出許多舊日光景來。
或模糊,或清晰,或歡喜,或心酸。
“我當然相信皇叔,”阿緋輕聲說,“我……最喜歡皇叔了。”
沒什麼比這句更真了,眼淚一湧而出。
禎雪愣了愣,手指在阿緋的額前輕輕掠過,目光望著她光潔的額頭,很想在上面親一口。
然而卻始終並未如此。
宮女們都不敢靠前,禎雪攜著阿緋的手,兩人在湖畔的太湖石旁站住,禎雪的近身吩咐宮女將禦寒的坐墊披風等備齊了送來,石凳上又多了一壺熱茶。
所有人都退後三尺。
禎雪從旁邊的天青小蓋盅裡夾了拇指大小的一塊晶瑩冰糖放進茶杯裡,他親自提了茶壺沏茶,茶盅裡冰糖遇熱,發出類似冰脆裂開的聲響,像是音樂一樣悅耳動人。
阿緋定神聽著,恍然如昨。
禎雪將那杯茶放在她跟前:“你以前最愛喝的,記得嗎?……把冰糖放進熱茶裡頭,會發出奏樂般的響聲,——你第一次發現的時候,也是獻寶一般拉著我來聽的。”
阿緋忍不住開心:“真的嗎?可真好聽,原來我以前就那麼聰明。”
禎雪哈哈地笑:“阿緋從來都是極聰明的。”
兩人坐了會兒,阿緋到底就把在外頭的事情同禎雪說了一遍,只說“宋守”對自己很好……最後傅清明出現那段,她猶豫了會兒,終於還是把“宋守”的真實身份也如實交代了。
只不過說到宋守離開,還是有些兒心酸酸要哭,卻幸好忍得住。
禎雪一直都靜靜地聽著,等阿緋說完後,禎雪垂眸片刻:“那朱子……我有些印象,他被帶來帝京的時候大概只有四五歲,是被清明作為南溟的戰俘身份押進京的,對外只說是‘質子’,用以安撫那些南溟遺民……”
阿緋茫然地看著他:“皇叔,你認得他?”
禎雪道:“他跟你的年紀差不多,因此我看到他的時候……就想到你……”
阿緋頓了頓,問道:“皇叔,我也認得他嗎?”
禎雪想了想:“這個皇叔也不是很清楚,做為南溟的質子,那個孩子過得不很好,基本上是被囚禁著……但是你以前很是頑皮,總喜歡四處玩,或許會跟他撞見也不一定……”
阿緋嘆了口氣,禎雪反覆看她幾次,終於問道:“阿緋,你……喜歡他嗎?”
阿緋眉頭一動,繼而用力搖頭。
禎雪“哦”了聲:“也是,他將你拐走,騙你兩年多……”
阿緋默默說道:“皇叔,我並不在意這個。”
“那,是什麼?”
阿緋眨了眨眼,起身走到那棵梅樹旁邊,梅樹已經上了年紀,枝幹粗壯,樹皮蒼老,阿緋的手按在上面,略微用力:“我只是……恨他……為什麼沒有繼續騙下去,騙我一輩子也好啊。”
阿緋的聲音不高,禎雪卻聽得十分清楚。
禎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