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這是一個秘密。”燕生心中悵然,低頭輕輕撫摸著“玉滇”背上的鬃毛,幽幽地說:“爺是個念舊的人。“你還不是和我一樣?”安俊反問道,說著他一下子從馬背上躍下來。眼前這片開闊而綠草茵茵的山谷平原激起了他心中久違的豪氣,胸中塊壘一掃而光。燕生緊跟著也從馬上下來,當這片充滿野性的自然風光映入他的眼簾時,他不禁脫口讚歎道:“都說遵化風光秀麗,是塊寶地,果然不錯。”安俊一面走一面吩咐道:“把‘珍珠’和‘玉滇’帶到那邊去吃飽。咱們先在這裡歇一歇。”“是。”燕生應著,嘴裡打了個唿哨,馬兒們彷彿聽到指令一般迅速跑開了。
安俊自己動手支起架子,找來散落的樹枝和樹葉生火。燕生從溪水邊取來水,用罐子裝好放在火上煮開。燕生笑道:“沒想到,您還沒忘了這些。”“忘不了!”安俊席地而坐,看著火苗越燒越旺,燒熟了的開水發出“咕嘟”、“咕嘟”的響聲,熱氣騰騰。燕生開啟包袱,從裡面拿出切好的薩其瑪,說:“您不讓府裡頭準備吃食,我這兒的可簡單了。”“這有什麼?”安俊不以為然地說,他拿起一大塊放到嘴裡大嚼起來,“吃這個讓我想起了馬奶酒,要是現在能喝上一口就好了!”燕生把茶泡好,自己也拿了一塊薩其瑪放在嘴裡,一邊咬一邊說:“那個時候,天氣真的是太冷了,如果不喝兩口馬奶酒取取暖,這仗都不知該怎麼打?”安俊咂著薩其瑪的香甜,安靜地看著遠處,突然發問:“當年,你為什麼要去西北?”燕生的手顫抖了一下,滾燙的茶水差點潑在自己身上。這麼多年過去了,安俊從來沒有當面問過他這樣的問題。
在安俊眼中,燕生天性中的靦腆總是讓他顯得沉默寡言,他從不對旁人表露藏在自己內心的深情,除非這個人是他最信賴的朋友。燕生淡淡地回答:“要是二爺還記得的話,我是十歲時被帶到安府來的。自從老爺把我指給了您,您就既是我的主子,也是我的兄長。我心裡一直覺得,您到哪裡,我就應該跟到哪裡。那一年,您和老爺大吵了一架,然後就跑到西北去投軍。我雖不懂其中的大義,卻始終覺得您的選擇是對的。雖然那時候,我根本不知道打仗是怎麼回事,但我還是瞞著府裡所有人去軍需處報了名。……”燕生還沒說完,安俊的眼圈已經紅了一半,口中喃喃自語:“此生有你,不枉為人。”
主僕二人吃飽喝足,那邊兩匹馬兒也補充了足夠的新鮮草料。燕生把馬兒們牽來,二人收拾好行裝,拍去身上的塵土,上馬啟程。“珍珠”和“玉滇”沿著山谷一路小跑,等他們抬起頭已經可以看到在不遠處,有若隱若現的牌樓、飛簷和殿宇的一角。“我們已經在皇陵的範圍內了。”安俊抬起手臂,指著前方對燕生說。燕生看向遠方,沉默不語。雖然,他已經猜到他們這回要見的關鍵人物是誰,但中間過程的諸多關礙處,他還是琢磨不透。
由於是皇家禁地,整個陵區都是人煙稀少,安靜得彷彿連根針掉到地上都能聽得見。他們揮著馬鞭在參天古樹中穿梭,身後飛揚起陣陣塵土。狹窄陡峭的山道上留下一串串整齊的馬蹄印。“什麼人?快下馬報上名來?”不知懂哪裡衝出一個帶刀侍衛,一下子站到山道中央,用身子攔住了他們的去路。安俊示意燕生不要輕舉妄動,恭恭敬敬地下馬作揖道:“我們是從京城裡來的,想找馮五爺。還請您行個方便。”那侍衛五大三粗,一臉彪悍,反問道:“我知道你說的是哪個馮五爺?”說完,還用斜眼打量了他們兩眼。這些年何曾見過二爺安俊如此低聲下氣地說話?燕生早已氣不過,正待上前給這廝點顏色瞧瞧,卻不料從後面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只見山谷中竄出一隻灰色的野兔。“別跑!”一個臉上髒兮兮,一身男孩子打扮的小姑娘揹著箭筒,手握一張木弓,飛快地追了過來。這姑娘只管往前衝,待看到安俊他們時,幾乎來不及停下來,就在那檔口,野兔一溜煙地從侍衛□□鑽過去,一下子無影無蹤了。“你賠我兔子,賠我兔子!”那小姑娘乾脆哭鬧起來,用手纏著侍衛不放。“去,去!哪兒來的野丫頭!”侍衛一面推推搡搡,一面罵罵咧咧,眼看著已抽出亮閃閃的佩刀,燕生趕緊衝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質問道:“你這人怎麼跟個孩子計較?”侍衛猶在掙扎,理直氣壯地罵道:“此乃皇家禁地,閒雜人等不得擅入!你們這些人統統該被送到大牢裡去!”燕生伸腿在他下盤一掃,那侍衛一個踉蹌摔在地上,燕生趕快把他手腳牢牢捆在一切,說:“敬酒不吃吃罰酒!就憑你這樣兒還敢充什麼大爺?”“行了。”安俊命道,“我們以後還是小心些,不要壞了這裡的規矩。就讓這位軍爺自己個兒在這兒反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