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氏聽了,含淚道:“相公就那樣看著妹子在何家受欺負不成?我倒是想出頭呢,只是我究竟是女流之輩,也沒什麼好法子,相公倒是拿個主意出來才好。”蘇員外道:“也想過了,都是妹子不曾生育緣故,若是生個一男半女,我們去說話也響亮些。倒是你,快別哭了,月子裡呢,小心做下病來。”
金氏聽了蘇員外話,哪得不心涼,蘇氏是他妹子,他都那樣說,可見得本性了,只是如今還要同他商議女兒事,只得忍了,拭了淚道:“只是相公,你倒是要拿個主意,若是何家來說親,我們該怎麼回絕了,又不帶累妹子?”
蘇員外低頭想了想,道:“我想著就推在了菩薩身上罷。只說阿鯉同慧兒倆孩子命中都不宜早說親,先拖著。待日後有了機緣,早早把慧兒許個好人家也就是了。”
卻說金氏要著蘇員外想法子,倒不是她自己沒主意,只是要回了何家容易,只是中間礙著一個蘇氏,若是何家因此銜恨,回去為難蘇氏,便是她罪過了,故此把這事推了給蘇員外,憑他何家知道了怎麼樣,都怪不在她身上,是以聽了蘇員外這話,自是依從。
蘇員外又同金氏說了些話,方囑咐她好好歇息,自己先去瞧了阿鯉同慧兒,倆孩子一早睡得熟透了,蘇員外就在那裡瞧了好一回,方才折了回來就在金氏臥室外間床上睡了。金氏若也勸過他去團圓兒那裡過夜,蘇員外因厭惡著團圓兒那回灌醉他,執意不肯,金氏也只得罷了,
如今只說,蘇府得了嫡子嫡女大肆慶祝,富陽縣上真比過年還熱鬧些兒,縱有嫉妒蘇氏一門富貴得意,到底還是湊著熱鬧說熱鬧恭喜話多些,其中更有人氣個仰倒。
因著團圓兒來歷不凡,王氏便自高自大起來,尋常人家上門來提親,說話就不大中聽,故此得罪了不少人,待得團圓兒嫁了蘇員外做妾,懷了身孕,這王氏更自封做了蘇府小員外外祖母,行動說話間,開罪人更多了。大夥兒嘴上不說,暗地裡都等著瞧笑話。
自蘇府大奶奶金氏懷了雙生子一事在富陽縣上傳開後,每日裡都有人到丁家油鋪前不陰不陽說上幾句,丁大郎聽了那些話,不說自己從前夫綱不振,都怪在王氏身上,怨她沒有見識,不會做人,同她說話總沒有好聲氣。王氏自叫大郎狠狠打了一頓,氣性消了一半,大郎罵她,她不敢再同從前那般,橫眉立目地罵回去,就是回幾句嘴,一看得大郎臉色變更,便縮了頭不做聲,瞧著竟有幾分可憐樣。
那王氏起先見金氏母家那樣浩浩蕩蕩送了催生禮來,已然氣得牙根咬碎,心中認作是金氏母親兄長欺負他們家沒錢,故意炫耀,口中不敢直說,心上只是暗道:不過是個七品京官,就這樣炫耀,還不知知道錢是哪來,怕不是那金氏悄悄從夫家搬了過去,如今換個樣兒再挪回來,也就哄哄外人罷了。只可憐我們團圓兒老實蠢笨罷了,一點不知道顧惜孃家,。只保佑得金氏那個刁婦生下兩個女兒來,我瞧她還怎麼得意。
卻不料金氏生下龍鳳雙生來,蘇員外連著施粥三日,洗三那日又遍撒銅錢,王氏這裡就有許多好事人來說了給王氏知道,有意要瞧王氏笑話。
訴苦 埋禍
又說王氏因從前興頭太過,故此待得蘇府正房奶孃生下嫡子嫡女,多少人趁願,都到了丁家油鋪前瞧笑話,有就道:“丁家奶奶,你那外孫子如今可不寂寞了,有了弟弟妹妹了。”也有人笑道:“團圓兒果然有福氣,她一進門,蘇府大奶奶就懷上了。丁家奶奶,員外可謝了你不少銀子罷。你老該享福啊,如何還守著這個小店和我們搶飯吃呢。”
王氏聽了,氣得臉紅,擲了抹布罵道:“放你娘屁。你們也別興頭得太過了,我們團圓兒兒子可是長子,山高高不過日頭去,皇帝家還講個長子呢!”眾人見了她這樣,格外高興,誰不知道,即有了嫡子,這分家產時,老爺太太必定是偏著嫡子嫡女多些,且若團圓兒依舊得寵還罷了,只瞧著蘇員外為嫡子嫡女洗三氣派就知道了,蘇員外眼裡哪裡還有丁家活嫦娥在。
王氏雖有氣,朱大娘到底是有些見識,自己走了去見了孫子媳婦何氏,關了門拉著她手道:“好孩子,我知道嫁了豐兒委屈你了,只是你即做了我們家媳婦,少不得要你辛苦些,往蘇府走一回。他們大奶奶待你如何,你心上知道,只見了一回就送你一對鐲子,如今她得了嫡子嫡女,你還不去恭喜她?你去了,便是我們丁家去了。”
何氏道:“祖母,你老不說,孫媳婦也是想去。只是我同丁豐守著這鋪子,每日入息只夠吃飯,如何買得起賀禮。怕走上門上就叫人打了出來,說我們失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