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時機,可惜,可惜!”
一日後,果然傳來舒家小姐病重難治的訊息。舒卿哲臉色鐵青,漂亮的眼睛凌厲地要殺人,對蘭若義說起話來卻未免帶了一絲祈求:“洪姑娘妙手仁心,我妹妹忽然得了急症,家父憂急萬分,請遍了整個雲州有名的醫師也沒有辦法,卿哲還請姑娘仗義出手,如果能救回我妹妹,卿哲必然重謝!”
蘭若義玩著烏黑柔順的發稍,媚眼轉過來又轉過去,故意推脫道:“整個雲州的名醫都無法治好啊?如此怪病,我年紀輕輕,見識淺薄,怕心有餘而力不足……”說完瞟他一眼。心中既有幾分得意,又想故意吊著他的胃口。
舒卿哲看了她半天,握緊拳而沒有說話。蘭若義以為他是焦急如焚,卻不知他正竭力忍耐心中的厭惡。
“姑娘既然不願意出手,卿哲不好強人所難。請姑娘先行歇著吧,卿哲告辭,這就去想別的辦法!”說完一展袍袖,轉身就走。
蘭若義本來是欲拒還迎,沒想到他脾氣竟然這樣剛硬,“哎”了一聲連忙上前拉住他的衣袖。舒卿哲停步,轉身,皺著眉看她,緩緩道:“姑娘還有什麼吩咐嗎?”
蘭若義臉上有些下不來,跺了一下腳,嗔道:“你著什麼急嘛?我雖然沒有十足的把握,但我和你妹妹一見如故,既知道她生病,怎麼也要去看一看啊。我好歹也學了這麼多年醫術,也曾救過不少人,興許就能解了你妹妹的病症呢……你,唉,你現在就帶我去吧!”
她見舒卿哲剛硬,自己的態度反而軟了。
舒卿哲這才一拱手,眉梢眼角的怒氣消散了不少,緩聲道:“多謝!”
舒卿哲和蘭若義趕在路上的時候,那廂香閨深處,湯藥苦香,一碗殘留的烏黑藥汁早已經冰冷,趙弘卻坐在床邊,手端著一碗溫熱的蓮子百合粥,正慢慢地一勺一勺喂進舒靜君嘴裡。
舒靜君吃了幾口,吞嚥困難,不願意再吃,輕聲制止。趙弘嘆了口氣,將粥碗放在床邊的木桌之上。
趙弘看著那半碗藥汁,轉頭對靜君說道:“你怎麼這麼固執?”雖然帶了些責備,聲音不是不心疼的。
靜君眉眼微彎,連笑容都很沒有力氣。卻說:“皇叔,你一夜未睡,照顧了我一晚上,這樣身體怎麼撐得住,你快去休息吧!”
趙弘搖頭,抿唇,眼神變得刀鋒般凜冽,忽然哼了一聲漠然道:“你哥哥不是去請那個妖女了麼?本王倒要看看她是何方神聖,竟膽大包天,敢打我大梁國嘉平公主的主意!”
靜君看著兀自生氣的趙弘,暗地裡搖搖頭。唉,她這個受害者還沒有怎麼生氣,怎麼哥哥和皇叔一個個變得跟小孩一樣,賭氣地不行。她不禁都有些同情那個毒蛛仙子蘭若義了,惹惱了這兩個男人,日後還有她的好果子吃麼?恐怕縱橫莽原的毒女在雲州一片將再無立足之地。
趙弘兀自氣了半晌,看見靜君,又忍不住勸說:“陳供奉既然能治好你的毒,你為何不乖乖把藥吃完?何苦再冒險讓那毒辣女子近身?靜兒,如果你現在反悔,還來得及……”
靜君看著他的眼睛,忽然打斷他的話:“皇叔,靜君心意已決。”
眼看那男人又抿緊了薄唇,眼睛似乎能冒出火來,靜君不由得放軟了聲音:“皇叔,靜君知道你關心我。可靜君既然是大梁的嘉平公主,明知事關百姓安危,又豈能獨善其身坐視不管?那幕後指使既然能挑撥躲著官府的蘭若義荼毒整整一村百姓,以後未必不會利用別人做出危害雲州的大惡來!這種毒瘤,不早早除去,實在令人心中憂慮,睡不安枕。”
“好歹我們已經認出了這個偽裝的蘭若義,正所謂知己知彼,攻其不備,勝算反而比平常大。”
蒼白的臉龐上,一雙如水清澈溫柔的眸子靜靜地看著他。
趙弘欲言又止,心中明明千言萬語,面對她信任的目光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他如坐針氈,躊躇了半晌,一腔柔情最終也只能化成無奈的嘆息:“算了,你既然打定了主意,便按你的意思來吧。”
靜君眉眼彎彎,露出釋然的笑容:“多謝皇叔成全!”
趙弘看著那如春風一樣柔軟的笑容,心裡也軟軟的,忽然情不自禁道:“有時本王真恨不得你變成三四歲的孩童,那樣多聽話老實,偏偏長大了以後連主意也變大了……本王現在已經管不了你,以後還有誰能管得了你呢?”
他聲音特別柔和,那最後一句除了埋怨以外,竟還帶著濃濃的寵溺味道,靜君一時只是抿唇笑,心裡熱乎乎的,卻又有點兒略微酸澀的痛楚,卻不知此時此刻該說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