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肩而過時手腕被人拉住,紀千羽停下腳步,低頭向手腕的方向看了一眼。只是還沒等她說什麼,一隻手忽而進入到她的視線裡,啪地一下打掉路加拉著她手腕不放的手,聲音清脆,讓一時不察、下意識收回了手的路加都愣了一下。
“好久不見了,弟弟。”傅遇風收回手,和顏悅色地向路加打了個招呼,將紀千羽向自己的方向拉了拉,客氣地朝他點點頭:“我不喜歡亂七八糟的人碰我家的手,不好意思了,麻煩弟弟以後注意一點。”
路加的臉色一瞬間彷彿閃過一絲陰霾,很快便消失不見,眼神微冷地看著傅遇風,站在原地沒動:“我們自家姐弟說話,不知道關傅先生什麼事情?”
傅遇風溫文爾雅地笑了笑,對路加的反應毫不在意,只是輕描淡寫地反問了一句:“自家姐弟?”
路加燦爛的笑容一點點收了回去,臉色漸漸陰沉下來。他低下頭,以一種極為複雜的眼神看了眼傅遇風的手,低聲道:“好了傷疤忘了疼,傅先生,記性不好可是件很嚴重的事。”
“既然付出和收穫成正比,那麼受傷又如何?”傅遇風不答反問,似笑非笑地揚起眉:“但這次你又沒叫我姐夫,這份無理我可以原諒。不過奉勸一句,不要被一時的戰況迷了眼睛,勝利屬於最後站著的人,希望你記住這點,弟弟。”
他說完話後,沒有再等路加的回答,帶著紀千羽繞過緊抿嘴唇,一言不發的路加,不疾不徐地向前方走去。這一次他們沒有遭到任何阻攔,和伊莉絲、利亞一起,順利地離開了機場,將路加遠遠地拋在後頭。
有人出頭的感覺真好,難怪那麼多人都願意找個靠山。紀千羽收回原本準備好的冰冷表情,和傅遇風並肩向前走,心情頗佳地舒展眉眼,卻還是佯裝嚴肅地看了傅遇風一眼:“就這麼和路加決裂了?不像你一貫溫和的風格嘛。太沖動了,萬一以後難做多不好。”
明明沒有了委以虛蛇的必要,換紀千羽自己來處理也是這樣的結果。傅遇風心頭雪亮,卻沒有戳破紀千羽的佯怒,只是溫文爾雅地笑了笑,不過出口的話和表情完全不是一個意思:“哦,看他不爽很久了,借題發揮一下。”
很好,很直白。紀千羽有些好笑地咋舌,將剛才的對話回憶了一遍後卻是一頓,疑惑地稍稍皺起眉:“我怎麼覺得你跟路加說的那句「自家姐弟」好像話裡有話?”
跟紀秋馥之間分別的對話,兩個人默契地都還沒有向對方分享。關於路加的身世之謎,紀千羽本以為這是個天知地知我知你不知的秘密,但又覺得傅遇風說的話別有深意,忍不住看著傅遇風問了出來,眼底疑惑探究的意味非常明顯。
恩。傅遇風點點頭,並沒有瞞她:“我機緣巧合之下知道了這件事,比你知道的要早一些。在你做肺部移植手術還沒有醒的時候,和路加提點過這一點。他現在應該依然以為你並不知情,所以有點顧忌。”
……這件事你也知道?!而且早這麼多?!紀千羽震驚地停住腳步,一個眼刀飛過去:“你的機緣巧合還真多啊,我怎麼沒有這樣的好運氣?”
傅遇風也停下來,態度誠懇地低笑著認錯:“以後就有了,我有的東西你都會有。”
說的比做的好聽多了,紀千羽又白了他一眼,做出個暫時揭過以後算賬的表情,兩人繼續向前。紀千羽稍稍落後一點,在傅遇風看不見的角落垂下眸,掩住眸底的流光瀲灩。
雖然早知道傅遇風在奧地利的這幾年,混得絕對沒有落魄到需要黯然離開的地步。但混得不差和混得很好明顯是兩個不同的層面。無論是愛他的寧薇還是與他要好的理查,器重他的導師還是幾年不見仍然對他和顏悅色的加拉瓦,甚至願意為他撐場面而為她說話的同行,以及給他佔著鋼琴位置的學弟,似乎都從方面證明著他的人緣和影響,和她這種離開了完全無人惦記的人完全不一樣。
他的確是很難讓人心生惡感的性格,包括自己不也淪陷的奇快無比。紀千羽忽而微微嘆了口氣,心裡情緒非常複雜,歡喜有之,羨慕有之,甚至還有一絲淡淡的不安。
歡喜在他歸來時有這麼多人駐足迎接,羨慕他有這麼多真心相交的可靠朋友,也不安於這樣廣闊而紛亂的未來。她和傅遇風相識的時候,各自淪陷在人生的谷底,在一種最極端的情況下互相吸引,相依為命,如今共同迎來了柳暗花明,卻也擔心激流浪潮洶湧而至得太快,相牽的手握得不夠緊,早晚會被衝開。
“怎麼嘆起氣來了?”傅遇風聽見她低嘆的聲音,有些疑惑地問。
“我說不太好。”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