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娃兒,那個人對你真的是這麼重要?重要到連性命都可以不要?”老九以為自己方才說出的一番話會嚇唬到她,想不到的是她居然對他說出的話完全免疫。
顧竹寒聽見他語氣之中略略帶過的一絲擔憂與驚訝,忍不住微微一笑,“我是必須、一定、肯定要出去,他曾經待我重逾生命,為我鋪排好了一切生之後路,而後一個人孤孤單單地‘死’去,也不願意讓我為他擔心,讓我為他哭泣,呵,果然是學佛之人,無私得很。”
她甚至最後已然忍不住諷刺出聲,她見到梵淵之後定要狠狠揍他一頓,讓他長長記性,看看他還敢不敢完完全全無視於她的感受。
“誒誒,等等,女娃兒,你說你要搶的男人是學佛的?”老九深深對顧竹寒的經歷來了興趣,“是你讓人家和尚破戒了?”
“噗,怎麼淨說這些有的沒的?”饒是顧竹寒面皮厚也禁不住被他這番話所說得滿臉通紅,嚴格說來,梵淵不算是她弄得他破戒的吧?自她認識他以來,他好像都是十分不羈藐視世俗的那種人啊,他們二人第一次見面,藍寶偷了她的酒獻給他,他居然還在眾人面前大大方方喝酒,她還把她珍藏多年的初吻給了他,但是除了換來他一笑之外,其他的,好像都沒有太大的表示。
他這個人從來都是在背後為她綢繆,他對自己並無太多逾規的舉動,也並無太多甜言蜜語,就連那次參加順景帝壽辰之前送給她的裙子,都是尋了另外的藉口好順理成章地讓她收下,不給她任何反駁的餘地。
現在回想回來,他其實是很害怕自己對他的拒絕吧?表面上明明是一副風淡雲輕毫不在乎的模樣,但是心裡卻是著緊得很,為什麼這個世界上會有這樣心口不一又故作高深的人呢?有預知未來的能力很厲害嗎?厲害到能夠放棄自己的性命來為她鋪路嗎?
顧竹寒越想越氣,越想又越覺得心酸,總覺得她和梵淵之間不應該是這樣,若然她早點確定了他對自己的心思,那麼她是不是會更多地關注他,更多地去想自己心底深處埋藏的某些鮮為人知的想法?
然而,這個世界上沒有“若然”這種東西,也沒有“後悔藥”這種東西,她所能夠做的僅僅是逃出去、活下去,而後趕到摩梭去見他一面,好好和他說清楚。
“女娃兒,你叫什麼名字?我老九見你這麼堅定,也不想再在這裡呆了,倒不如和你闖一闖這無底洞,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老九見她久久不出聲,忽地做出了一個決定,這個決定使得周遭一直都沒有出聲的人都不禁同時驚叫出聲:“老九,這萬萬不能!”
顧竹寒整個人也愣了一下,她壓根沒有想到老九會做出這麼大膽的決定,他們在這裡這麼久應該早已適應了這裡的生活,又怎麼會因為與她萍水相逢就連朋友也說不上的人共生赴死?這根本是沒有可能的事情,而且她也不想連累到老九。因為聽他口中所說的這個無底黑洞的情形,她便知道自己此行兇多吉少,又何必讓另一人跟著自己受罪?
“嘻,這有什麼不能的?”老九滿不在乎地嘻哈一笑,黑暗之中閃過他的森森白牙,“我老九對這種寄人籬下生不如死賤如螻蟻的生活早已經厭倦了,不外乎是一直在等著另一個不怕死的有緣人一起出去闖一闖而已。你們就不必勸說於我了,”他餘光一掃在黑暗之中骨瘦如柴的眾人,並沒有多大的留戀,前半生加上這十餘年的生活早就使得他沒有了一個人最基本的感情,是以他分別起來也毫不在意,甚至說是一種解脫也不為過。
“可是,你不是不知道,從這裡跨出去一步等待著你們的就是死亡,根本無法存活!”最早和老九對話的那人從包圍圈之中站出一步,眼神灼灼地看著他。十數年來不是沒有兄弟從這裡出過去,可是迎接他們的就只有死亡與恐懼,根本無法逃離這裡。不然以他們的身手和武功也不會被困在這裡這麼久,全然不得章法。
“你們可不要看小這小女娃兒,她可是能讓和尚都破戒的人喲。”老九一把站起身來,順帶把顧竹寒也扯上來,入手是她太過有骨感的手指,指尖冰涼,掌心溫暖,似遠航的燈,散發著迷糊而誘人的氣息。
可是,她也太瘦了吧?
顧竹寒輕咳一聲,只覺得老九和葉大叔那般,都是口無遮攔的人,怎麼損她怎麼來,搞得她十分不好意思。
“你當真要和我一起走?”她最後還是不放心地問了一句。
“這是自然的事情,”老九挑了挑眉,“你能不能別這麼磨蹭,趕緊走人了啦?”
“好吧,”顧竹寒拿他沒轍,只得撫了撫額,將手中的匕首放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