譽也不可能全部系在一個女子身上。又隨著顧竹寒的進宮,短短几天之內和年幼太子交好更加令葉榮覺得大大不妙,早已存了再送一女進宮的心思終於再次湧上心頭,是以才有了洗塵宴上葉瑤不顧廉恥大跳豔舞的一幕。
不過話說回來,顧竹寒倒沒有去過南唐的青樓視察一番,她覺著,子不器的生意在南唐的話,很應該要打打這些愛美女子的主意,本來就想著子不器要開遍這片大陸,大蔚始終不是好的棲身之地,她也不能將全部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裡,總是需要分散投資和風險,這樣即使自己失了大蔚這個地盤,也有別的地方可以讓她容身。
而且,當初和繆可言商議的計劃也應該要繼續執行了,只販賣器皿是不夠的,她的野心其實更大更廣,該要涉及百姓方方面面的生活了。
顧竹寒思索著,便迫不及待要寫信給繆可言,既然繆可言已經主動收編進她背後的勢力裡,她也不必遮遮掩掩,直接和他攤開來說。
她說做就做,立即在書桌上鋪陳宣紙,提筆寫就一封長信。
因著太久沒有見到繆可言,她其實藏了一肚子的話要和繆可言說,也不擔心這封信會被其他人看了去,因為銀闇在臨走之前派了一撥暗衛在暗中守著她,她可以隨時指揮他們做事,他們也會在她真正發生危險的時候保護她,是以她可以安心地寫。
一個時辰之後,一封長信寫就,顧竹寒擱筆,長舒了一口氣。
忽而看見擺在書桌上的那個小瓷瓶,點點白玉蘭鐫刻在其上,極顯優雅,顧竹寒取過瓷瓶細細放在手裡察看,她翻轉底部,看見“子不器”三個字,知道這是梵淵用來給她裝藥的是子不器出品的器皿,這個人真是啊……
顧竹寒微微一笑,又摸到了懷裡放得好端端的一紙薄信,她頗為彆扭地思索著,出於禮貌的話,是不是要回一封信給梵淵?可是她應該寫些什麼?
顧竹寒咬筆,這是她學生時代遇到難題最喜歡做的事情,若然梵淵不再是梵淵,那麼……沒有了身份的隔閡,她又會對他怎樣?這種想法實在是微妙,而因著這種想法而衍生出來的感情也……很微妙,顧竹寒實在是難以想象梵淵不再是聖僧了,他不再以大蔚百姓的安危為己任了,他不再需要侍奉在釋迦身前了,他會變成怎麼樣?
誠然,梵淵在她面前表現出信佛之人不應該有的感情,這些細節她都是不能忽略的,可是對於這樣一個高深莫測懷有深重秘密的人,顧竹寒實在是……潛意識想要遠離他。然而,信,既然收到了,總是需要回復的,顧竹寒簡直是汲取上次沒有回信的教訓,又鋪了一張宣紙研墨思索,她當然不想長篇大論,也覺得和梵淵之間並無太多共同話題,沒有理由寫封長信和梵淵討論佛理的吧?也沒有理由十分嬌俏地和他互訴衷腸,這些都十分不符合他們二人的性格。
哎。顧竹寒暗歎一口氣,又是提了筆遲遲不能下筆,她苦思冥想良久,忽而在懷中碰到了一件硬物,物件的尖端刺痛了她的手掌。
顧竹寒微微一蹙眉,似乎想起了某樣自己很久都不曾想起的物事,她將硬物從懷中掏出來,通體是做舊銀色的簪子昭示這物事年代久遠,這是梵淵在他送她到南唐之前送給她的,不,與其是送,倒不如說他硬是塞給自己,想起他說過這簪中藏了筆,細細說起來,她還沒有仔細研究過這簪子是怎麼樣的構造呢。
她將簪子放在手中端詳了良久,這才發現在簪頭略粗的一端有一個微微凸出來類似於按鈕的東西,她自然而然按了下去,簪子立即傳來輕微“啪”的一聲,顧竹寒心中一跳,還未來得及多想便看見那個按鈕彈了出來,這應該就是梵淵所說的筆了。
她理所當然將筆給抽出來,筆是青玉筆,渾身呈透亮的淺綠色,細細放在陽光底下看能看見筆中蘊藏著的絲絲玉絮,做工之上乘精巧實在是令人咋舌。
想起梵淵曾經說過如果她想他了,就用簪中筆給他寫信,可顧竹寒偏不!誰說她想起他了?!她只是好奇將筆給抽出來看看而已!
顧竹寒丟了筆,提起自己的狼毫再次苦思冥想起來,該要怎樣回這麼一封信?不能再寫酸詩過去了,要不寫個字謎讓他猜一猜?
她想起南唐的盛景,想起採菱女樸素動聽的歌謠,想起南唐後宮氣派無比的太液池,想起南唐的歌舞昇平,忽而就覺得感慨,梵淵,你不顧一切地送我來南唐,是不是就是想讓我看見南唐的太平盛世,讓我好好過日子?可是,你終究是不懂我。我不是那種能夠被輕易困守在一方的人,我有我的訴求也有我的願景。但是,你如果真的覺得南唐的生活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