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竹寒僵硬地坐在床上,只覺得身心都要撕裂開來,她的大腦一片空白,唯有一直貼身戴在她身上的佛珠以驚人的溫度燙痛了她,她手忙腳亂地將那串佛珠捧出,終於明白為什麼梵淵當時能夠及時從西北邊境趕過來東海救她……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她,她甘之如飴地受著,甚至在他最痛苦最絕望的時刻還要寫下一個“歌舞昇平”的字謎讓他猜……顧竹寒啊顧竹寒,你究竟是有多無情?
☆、408。第408章 去天涯海角找他
壓抑無端的宮室之外,巨大日落已然落至地平線下,天邊雲彩瑰麗無比透過梨花木窗的一絲罅隙滑入,在昏暗的宮室之中分割出一條詭異豔麗的紅線。
顧竹寒捂住嘴唇死死讓自己不要哭出聲來,一個又一個殘酷的真相在她面前揭開,她已然無法繼續承受。曾經想著自己不要糊里糊塗地活著,寧願知道這真相背後的滿目瘡痍也不要這表面上的完好如初。可是她高估了自己,更是高估了自己的心。
銀五口中常常說起的那位大人定然是梵淵罷了,他為自己做了這麼多,還在信的後頭說自己是自作多情一廂情願,你既然知道,那為什麼還要繼續做下去?你不知道那個毫不知情的我在得知真相之後會傷心的嗎?
顧竹寒喜怒交加,悲痛交織,只覺渾身一半在炎炎火爐之中,一半卻如墜千年萬年的冰窖之內,直逼得她無法喘過氣來。如果梵淵此刻在她身前,她定要毫不留情地痛罵他一頓再胖揍他一頓,讓他不能離開自己……可是這些都只能是痴心妄想,他既然都給自己安排了一條死路,又怎會讓自己存活下去?
可是無論怎麼樣,無論他是否活著,她都無法再呆在王宮裡過著這樣平靜奢華的生活。你既是知道我是鹿骨之命,又怎麼捨得將我送給李邃,把我囚禁在華而不實的金絲牢籠之中?
顧竹寒大哭了一場之後,這才漸漸調整好思緒,若說她在醒來之後第一眼看見顧玉駱時就假扮失憶是一時興起的話,那麼,現在她完完全全堅定了自己的決心,她必須要在祈風國給自己謀一條後路,她必須要做好全盤計劃,她必須要出宮,去天涯海角,找他。
就在顧竹寒在昏暗宮室之中下定決心要出宮找梵淵的時候,祈風王宮之外,玉衡大街盡頭一處偏僻的別院附近,一場營救行動正緊張地進行著。
最後一絲熱度消散在地平面上,祈風處在北地,沒有太陽照耀之後會變得特別嚴寒。
一堵廢棄矮牆之後,三四條人影貼著牆邊謹慎前進,他們逐步往別院處走去,清冷月光打在他們的身上,只露出一雙冷凝的眼睛來。
每個人都蒙了臉,蒙面之後的神情嚴肅沉穩,終於,在一炷香之後,他們來到了僅離別院一丈的地方,而後再沒有前進,只停留在原地,彷彿在等待著一些什麼。
烏雲蓋遮,天上圓月被遮住了風華,忽而黯淡。
頭頂牆角,無端出現了一隻花貓,花貓身手矯捷,在夜空之下弧線靚麗,一躍躍至對面看似冷清渺無人煙的別院之處,卻忽然,一聲短促慘叫在花貓落下的地方響起,緊接著是無數暗器“簇簇簇”釘在花貓上的聲音,牆角之下的黑衣人相互對視一眼,而後再不停留,往原地火速返回,只因這處別院是一個幌子,又或者是一個戒備過於森然的地方,他們無法硬闖!
更何況,根本不知道那幾人究竟身在何方,他們亦不能於此時此刻涉險!
四人撤退得毫不猶豫,僅是一瞬便已經回到一處四野無人的破廟裡,就著清寒的月光,他們圍在地上,憤憤罵起娘來。
“丫的,想不到顧玉駱如此奸詐,專門設了一處別院來引誘我們前去犯傻,害得孤差點著了道!”
“國主,這是在別人的地盤,把你的自稱改一改,免得惹人嫌疑。”另外一人在月光之下幽幽說著,驚鴻目光瞥得剛才破口大罵的黑衣人眼神一縮,不敢再作聲。
“現在不是鬥嘴的時候。”第三個出聲的人揭下了臉上的蒙臉布巾,露出一張平板僵硬的臉容出來,在月光之下細細看去,只覺得那人的膚色蠟白,並不十分自然,好像戴了一層人皮面具,無端震懾。
只聽見他繼續說:“既然顧玉駱有心將他們藏起,那定是不會輕易給我們找到,今晚我們也只是試探而已,並沒有損兵折將,現如今已然得知那處別院是陷阱,那麼我們也無謂打草驚蛇,應該繼續靜待訊息。”
“堂哥已經不在了,我不想再失去致意……還有那個女人。”最後一個出聲的是一個少年,他說得特別壓抑,說至最後半句話的時候還有點咬牙切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