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書中說過,越是厲害的法器越不容易開啟,必定需要珍貴至極的東西方能使其發揮作用,尤其是像引魂燈這種天生帶有凶煞之氣的,祭魂魄內丹以開其氣是最常見不過的,再不濟也是個血祭什麼的,照蘇晉那心狠手辣的程度來看……他要我儘快好起來,莫非是想以我的龍魂精魄去祭引魂燈?
蘇晉微微一笑:“公主放心,引魂燈雖然能夠使得天下大亂,但它本為神器,並不需要魂魄內丹之類的東西去祭它……就算它在這凡間數萬年,沾染了濁氣,不復在神霄殿時那般清明,我也自有信心讓它為我所用。至於公主早日恢復元氣,便可助我一說,日後公主就知曉了,不須我多言。”
“我不會喝的。”我抬眸看向他,扯出一個嘲諷的笑容來,“蘇晉,你覺得我在看完了三生鏡中司徒令的一世之後,還會喝下你的藥嗎?”
我原以為蘇晉會繼續說些什麼來誘我喝藥,卻沒想到他只是淺淺一笑,就將藥碗輕輕擱到床頭的几案上,淺笑著看向我道:“公主既然不願,我自然不會強逼。藥,我擱在這了,公主喝不喝,盡請自便。只是彼岸硃砂的功效自熬好起只有一炷香的時間,還望公主不要猶豫太久,免得……浪費了沉新神君的一番好意啊。”
沉新?!彼岸硃砂?
我一愣,下意識地撫上髮間,果然不見了原先還簪著的彼岸硃砂,心裡立時騰起火來,抬頭對蘇晉怒目而視:“你拿了我的珠花?!”
蘇晉斯文一笑:“彼岸花開,千年一謝,硃砂血染,一品紅殊。神君簪在公主髮間的那一朵彼岸硃砂,可謂是萬年難得一見的上好藥材,再輔以天香、祝餘草、玄龜沙,文火熬製一個時辰,雖不能包治百病,卻也是可愈不少的病症,如魂魄離散、靈臺受損等,且其功效之處不在愈傷,而在固本培元。公主體內餘氣雖清,卻是舊傷未愈,元氣大傷,這彼岸硃砂就恰好配了公主的症狀,為大滋補之藥,公主只要服下,就可大愈元氣。”
他觀我神情,眼瞼微斂,輕笑道:“這彼岸硃砂萬年難得,且是神君親手為公主簪上的,就這麼浪費了,著實有些可惜,公主……自己看著辦吧。”
“蘇晉!你——”
“對了,我差點忘了一件事。”蘇晉忽然蹙眉,似有些遺憾地道,“神君身上被玄女下了追魂,魂魄不穩,想來比公主更需要這碗藥。可真是不巧,我居然將這事給忘了,竟把這難得的彼岸硃砂給熬了,除非公主能在一炷香內趕到神君身邊,否則……”他搖了搖頭,沒有再繼續說下去,“不過蒼穹地大物博,想來……是定不會少了這一味藥的。”
他看向我,嘴角微抿,現出一個溫和的笑來:“公主以為如何?”
我咬緊了牙:“你故意的是不是?”
“蘇晉一心只為醫治公主體內舊疾新病,何來故意一說?”他微微偏首,風吹起他的髮梢,顯得他更君子如玉,他面上的笑容卻讓我一陣後背發冷。“想來公主自失卻一半龍元后一直元氣大傷,雖有藥壓制,卻也是治標不治本……這一味彼岸硃砂,雖不能讓公主失去的那半個龍元回來,但好歹也可助公主大復元氣,喝與不喝……全憑公主自行定奪。”
我咬著牙,沒有說話。
蘇晉也不在意,瞥了眼擱在几案上的藥碗,笑意盈盈地說了“一炷香”三個字,就轉身離開了,風帶起他靛青的藍袍長袖,髮梢飛揚,與白紗糾纏在一處,白紗被風吹起,輕飄飄拂過我的鼻尖,又蕩下來。
我眼睜睜盯著他翩然離去,幾乎要咬碎了一口銀牙。
算他狠!居然用這個方法來慪我!
現在可該如何是好,他的藥我是絕對不會喝下一口的,可沉新給我的那一朵彼岸硃砂又被他入了藥,就這麼浪費也實在是……而且他說得對,我的確元氣大傷,也不知那神女哨是什麼來頭,在忘川時尚且還能硬撐著忍一忍,等當日我要化出真身而不得時,它卻是忽然調動了我體內所有的法力,搞得我現在龍元不穩,再這麼氣血翻騰下去,恐怕當年失去龍元時留的舊傷就要被引出來了。元氣大傷還好說,若是被引出了舊傷,到時候再想要離開這裡可是難了。
可蘇晉會有什麼好心給我送藥?周言當年喝過他的藥,司徒令也喝過,她二人的下場歷歷在目,我可不想當第三個人。
我掀被而下,走到几案邊,盯著那碗水深黑幽的藥猶豫。
藥碗上方還冒著白茫茫的熱氣,我湊近細細聞了一下,的確聞到了祝餘草和玄龜沙特有的香味,但蘇晉既然多次以醫者的身份出現在人前,定是精通藥理,想要往藥中加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