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身穿吉服,卻滿面傷痕的百戰,皇帝簡直不能想象眼前的男子就是曾經他信任的東侯,完全是兩個人,百戰怎麼會把自己的臉傷成那樣?
他甚至懷疑眼前的男人根本就不是百戰。
“父皇一定不知道吧,那人是百戰,卻也不是百戰。”龍曦走到皇上面前,鞠道。
“此話怎麼講?”
“父皇曾提醒過孩兒,百戰早已經娶了鎏紋,髓兒嫁給他難道做二房?”她提出疑問,自問自答,“因為百戰根本是尚書大人的親生兒子。當年姑姑和尚書的妾夫人達成協議,為了保護二夫人的地位,將自己的兒子送給了二夫人,可是二夫人卻因妒恨殺了姑姑的孩子。”
“等等。我記得凌行宸未曾和婉兒同房。”
“父皇是聽何人說言?姑姑可親自告訴父皇她未曾和尚書大人同床共枕?”龍曦不以為然。恭順地將自己知道的一切告訴了皇帝。
“你是說,婉兒和凌行宸有同房?”
“是,不僅同房,還孕有一子,只可惜被二夫人尚未滿月便扼死於床,並從外面買來同日出生的稚子,取而代之。”
皇帝明白過來,他確認問道:“這桃代李僵的孩子,就是百戰?”
“是,正是百戰。現在百戰已經尋得生母,認祖歸宗,姓杜名子藤。而髓兒,是他杜家的媳婦,不是尚書府的。”因此就不存在百戰是否娶了鎏紋,鎏紋嫁的是東侯,是尚書的兒子。
而現在被毀容了的百戰,是杜子藤,不是與尚書府有關係的百戰。
髓兒,是正室。不是妾。
“原來如此。”這樣也好,髓兒有個好歸宿,他也對得起泉下的婉兒和母后。不過……皇帝轉念一想,“可是我曾經親眼看到婉兒和他人……”當時凌行宸還和他在一起,他們共同目睹婉兒和其他男人……
“父皇,前世莫問。過去的事,姑姑不計較,尚書大人不計較,我們更不要去計較。孩兒能說的只有一句,姑姑也好,尚書大人也好,他們所生活的世界,有他們的幸福。”不管當時到底是怎麼回事,姑姑也想徹底忘記吧……
龍曦四兩撥千斤的話,讓皇帝深有感觸。過去的事,已經過去了,只要故事的主角都不計較,他還追究什麼?而煌兒……還在計較。
計較得不再像以前一般把他當成爹,而是把當成父皇對待。
他知道他下面該問什麼?“百戰的臉又是怎麼回事?”
皇帝的問話,龍曦泛出滿意的笑痕,她等得就是父皇問這個。百戰是在地監受的刑,現在要讓百戰進宮來說明地監的殘酷,父皇反而會維護右相,而成親就不一樣。好歹他是瓏髓的夫婿,說起來也算皇家人,再加上之前對永昕的愧疚,父皇想要在瓏髓身上彌補回來,成親,讓父皇親眼見到百戰的臉,還有比這個更震撼的嗎?
“百戰之前曾因想帶髓兒到與世無爭的地方開始新的生活,因此而被右相私下抓回地監,動用私刑。聽髓兒說,百戰身上沒有一處完膚,全是被刀劃開肉的痕跡。父皇,這不是凌遲,凌遲是要在割下最後一塊肉的時候的死去,而這個,是活生生承受凌遲的痛苦啊。”
皇帝難以相信,如果不是因為百戰是瓏髓的夫婿,即使現在百戰站在他面前,陳訴自己在地監遭受的刑罰,他也絕對不會相信。地監是關押重要刑犯的地方,但沒有想到竟然是如此殘酷的施刑之所。
“父皇以仁得治天下,可就在父皇眼皮下,朝中重臣司徒宦竟然大膽動用私刑。父皇這若是傳出去,怕是會被天下人質疑您的仁慈之心啊。”龍曦雙膝咚的跪地,聲淚具泣道。
皇帝沉默了。
“父皇,孩兒知道自己不該多管朝中之事。可是父皇還記得娘嗎?娘,是連老鼠都會放走的人,父皇您還曾誇獎孃的宅心仁厚,天下無人能及。那麼父皇,你真的能容忍這樣一個地方光明正大地存在,然後隨意地動用私刑嗎?”
皇帝微微皺眉。
他一直知道,煌兒和右相不合,也只到他覬覦皇位,但皇位鋪了多少的血淚骨肉,又鋪了多少的愛恨情仇。他答應過她,要讓孩子平平安安的長大,要他們快快樂樂,遠離勾心鬥角。
而現在,煌兒竟然要下水?
“你先下去吧,讓父皇想想。”不是封個小小地監那麼簡單。以司徒宦的多疑,肯定會想到龍曦讓百戰和瓏髓成親的真正目的。
如果他不找個替罪羔羊,找一個正當的理由,那麼反而會招來災難。
畢竟交給地監的,全是特殊的人,比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