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尋仙撫上她的腰間幾道疤,出聲狠戾,“這分明是燙傷的。”
嫣然腰上一癢,掙動一下又要去穿衣服,被柳尋仙硬拉住了,“別動。”
這一句帶著點呼喝的語氣,嫣然被唬的沒敢動,“到底是什麼?我自己看不見,也沒感覺,興許是從前練功留下的傷。”
柳尋仙看著她背後縱橫交錯的鞭傷燙傷,恨不能咬碎了牙。
嫣然不知道他看見了什麼,只覺得他的手在她背後一條一點地撫摸,她全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正打算叫冷,他卻風馳電掣地將人扳正,撕下她裡衣的動作更是迅雷不及掩耳。
嫣然腦子一充血,打人巴掌的手都伸到他臉邊了才硬生生收住。
落手的一瞬,她瞧見了他眼睛裡流出的兩行淚。
柳尋仙難得在人前顯示弱骨,嫣然望著他,差點忘了自己正半裸著。
她退後一步伸臂抱在身前,撿了衣服繞過屏風,一邊穿,一邊低頭看自己的傷,她從前不是沒懷疑過這些傷疤都是哪裡來的,自欺欺人這些日子,再想故作無恙也不行了。
穿好衣服回到屏風那邊,柳尋仙還傻呆呆地站在浴桶裡落淚。
嫣然本滿心悲慼,見他這幅模樣,嘴裡的苦都變成了甜,取塊棉布匆匆將他上身擦乾,又抓了外袍胡亂給他披上,“你不冷嗎,當心著涼。”
柳尋仙再也忍不住,伸手將人抱在懷裡,緊的像是要把兩個人的身體融在一起,“我要是從來都沒離開過你就好了。”
那你上次是為什麼離開我呢?
嫣然被抱的頭髮脹,卻不敢掙脫,“閣主大人洗完了就出來吧,接下去的我可不伺候了。”
柳尋仙才不急著鬆手,只等眼淚流完了,才磨蹭著將人放開。
嫣然笑著躲出去了,不出一會,柳尋仙穿著半溼的衣服也走了出來。
美人即便從頭到腳都有些狼狽,卻還是風華絕代的美人,柔弱時像被豢養的小兔子一樣可愛。
“這麼大的人了,哭起鼻子來卻比小孩子還任性呢。”
柳尋仙垂下眼,走過去又將人抱住了,手勁放鬆了不少。
嫣然也回抱了他的腰。
“十四歲起我就沒掉過一滴眼淚了。”
“怎麼會?”
“那之後沒什麼值得傷心的,無波無瀾就過了十幾年。”
“那今天干嗎為我破例,明明都是些皮外傷,早就癒合結疤,不痛不癢了。當初我從黑虎崖掉下來摔的千瘡百孔,手腳俱殘時,都沒見你眨過眼睛呢。”
柳尋仙胸中憋悶這一口氣,“那些傷怎麼能同這些傷比呢,你真不知道這些傷是怎麼來的嗎?”
話出口他又後悔了,嫣然卻不在意,“怎麼來的我都忘了,就算有一天想起來也不要緊,從前受過再多的苦,如今卻得了肯為我落淚的人,失之東隅,收之桑榆,上天也算待我不薄。”
“你會說出‘失之東隅,收之桑榆’的話,是因為你忘了東隅,要是有一天你想起從前的事,還會覺得我這個桑榆比東隅好嗎?”
他擔憂的也正是她擔憂的,將來她不敢說,當下她的心卻是無比堅定的,“桑榆一定比東隅好的,怕就怕東隅不好,我也未必放得開手,不如趁著現在只有桑榆沒有東隅,你讓我也對你也放不開手就是了。”
柳尋仙心飄意動,嫣然笑著在他唇邊落下個輕吻,將人推開,“你穿著溼衣服就來抱我,把我也弄溼了,快回房換衣服吧。”
前一刻還心思神往,下一刻就遭了嫌棄,柳尋仙灰頭土臉出了門,走出沒幾步,嫣然就在後頭提聲道一句,“我困的受不了,先睡了,請他們都別打攪我。”
言下之意,是請閣主大人也不要回來了。
柳尋仙聽而不聞,心裡另有打算,一路衝回寒寧軒,換衣潔面,整理凌亂的頭髮,直到重回平時光鮮亮麗的無上風華,才去而復返。
何瓊與望舒一路跟著,兩人擠眉弄眼,望舒敗下陣來,開口勸道,“主人還要回雅寧軒嗎,小姐的意思,似乎是不想讓你再去了。”
柳尋仙連小手指頭都不舒服起來,心頭一怒,回頭瞧了望舒一眼。
望舒遭了個閻王瞪,嚇得把什麼話都憋了回去;何瓊原本還想接話再勸,瞧主子疾風暴雨的臉色,半個字也沒敢出口。
兩個人戰戰兢兢地跟回雅寧軒,柳尋仙一推門,門不動,原來裡頭竟落了鎖。
一干侍子侍女都在心裡歡呼乾的漂亮。
柳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