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生氣了？”

見江祁沉默，陳思涵難免心慌。

儘管他從未對她造成任何實質性的傷害，但初識的那次綁架，著實給她造成了很大的心理陰影。

她是真的很怕惹江祁不高興。

也正是對江祁的這份恐懼，讓她始終沒忘給自己留一條離開他的後路。

江祁回過神來，發現陳思涵正怯生生的看著他。

他剛回來的僥倖被她的眼神撕得粉碎。

為什麼會是那種眼神？

難道她和他在一起，真的就只是單純因為這樣能讓她少遭罪嗎？

——一個沒有斯德哥爾摩綜合徵的女人，真的會因為寥寥幾面，就愛上一個屢次綁架她的男人麼？

弟弟的質問驟然在耳畔響起。

答案不言而喻。

江祁下意識的皺了下眉。

於是陳思涵把只動了一口的吐司放下了。

她伸手去握江祁的手。

每次都是這樣，只要她肯主動和他有身體接觸，無論氣氛有多緊張，他都會消氣的。

但這次，陳思涵的手伸了一半，就縮回去了。

吐司上有油。

她的手剛碰過吐司。

她怕把油弄到江祁身上，所以用餐巾擦了下手。

江祁把一切都看在眼裡。

——用乾淨的手，去觸碰一個似乎生氣了的男人，以達到讓他消氣的目的。

這份理智、這份禮貌，冰冷得讓他心寒。

於是陳思涵發現，這一次，她拉江祁的手之後，氣壓反而更低了。

於是陳思涵拉著江祁的手僵住。

怎麼和以往不一樣……

她的手不髒啊……

難道她不該這個時候觸碰他？

可是直覺告訴她，這個時候把手收回來，江祁絕對要爆炸的。

他爆炸，肯定是她遭殃。

這個時候她或許應該撒個嬌？

可是她只是碰了他一下，他就這副吃人的表情，這個時候撒嬌的話……

陳思涵緊張的舔了下嘴唇。

以往在他的地界上，她覺得危險。

想不到回了Baseline，一樣危險。

陳思涵因為這越來越低的氣壓徹底僵住了。

偏偏她越僵，江祁的眉頭擰的就越緊。

眼看情況越來越糟，陳思涵怕拖到後面就一點挽救的餘地都沒有了，只能硬著頭皮直接問：“那個……你是因為我瞪你嗎？”

江祁沒太注意她在問什麼。

只是感覺她小心翼翼的模樣，混著弟弟今早的那番話，讓他感覺格外煩悶，便錯開了目光。

陳思涵以為他預設了，像是抓住救命稻草，連忙舉手發誓：“我知道錯了，我以後不瞪你了，真的，其實我剛才也……”只是和你使性子。

但是後半截，陳思涵沒敢說出來。

因為她看見江祁的眼睛已經開始充血了。

他生氣了。

這麼明顯，再看不出來那就不必長眼睛了。

陳思涵還是第一次見他這麼生氣。

屋裡氛圍太差，她想跑路。

但是門口離的太遠了。

江祁肯定會在她跑掉之前把她拎回來。

於是她默不作聲的縮回椅子上，儘量把自己的存在感降低。

就算不能讓他心情好起來，至少也不要觸到黴頭吧？

江祁發現她說到一半沒了聲音，回過頭來，剛好看到陳思涵縮在座位上，正緊張的捏自己的手。

目光接觸的一瞬，似乎是因為忌憚他，陳思涵紅著眼眶低下了頭。

江祁的心口驟然一悶，他猛的站起來。

陳思涵的身子輕輕的抖了一下，手上的動作也僵住了。

江祁皺眉。

但理智告訴他，她被嚇到了。

所以他不能發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