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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那張軟綿綿的床榻上的時候,玉沉煙想著,祈禱師父不會半夜突發奇想,決定到他隔壁房間去關懷一下自家徒弟。
不然她明天真是不知道要怎麼解釋自己的徹夜不歸。
唉……
鬼界。
烈姬所在的宮殿。
“你說,那個女孩身上有若耶劍的氣息?”
“是。”
“……她叫什麼名字?”
“玉沉煙。”
“……知道了。退下吧。”
“是。”
“——慢著。”
已經退到殿門女子迅速掠回來。單膝抵地,等待主人下達指令。
“……保護她。”
單膝跪於殿中的女子眼中閃過一抹驚訝的光,垂首:“是。”
女子無聲無息地消失。
偌大的宮殿裡,只剩下重重帷幕後的那個人。
鬼界霸主。烈姬蓮燼。
咒怨
鬱舒寒趕到時入目的就是這樣一幅景象。
百年來始終沉寂的冰湖自湖底升起大片大片的光芒,暗紅的光籠罩了整個湖面,看起來既詭怖又妖麗,彷彿荒墳崗上從死人血肉滋長出來的血色曼陀羅。
碧忽上仙眉頭一皺,右掌聚起無形的風,抬手一揚,迅疾的風瞬間將那片詭豔的紅光破開一個豁口!
然而那缺口有意識般地甫一開啟就開始收縮,轉眼就縮到只有拳頭大小。
鬱舒寒心下微微一驚,右手連揮,左手捏個護身訣,從再次破開的缺口衝進去。
湖心光芒更盛,那些紅光似乎有生命似的不斷向闖入者聚攏。
明明是虛無的東西,當它們靠近你的時候卻像是某種涼滑的爬行生物,冷冷地用柔韌的肢體將你寸寸纏繞,然後於空幻的寧靜中將你送進永恆的深眠。
——懸圃中何時有了這樣強大的“怨咒”,他之前竟然半分都沒有察覺!
壓下懊悔凝聚心神尋找自己的目標,卻始終未發現一點蛛絲馬跡。他心通沒有回應,可見她已然失去意識了,不能再拖下去……
雙手結出印伽,正待催動大分水咒,卻見右前方有隱隱綠芒自漫天紅光中透出,微弱卻自堅持不滅。綠光中傳來的氣息他很熟悉——
漓魄!
白色身影如驚雷閃電般刺過重重光障,轉瞬已至綠芒邊上。
他的動作如此之快,身後的空氣裡留下一串連續的人影;可是就在他到達的那一瞬,綠光徹底地湮滅在滿天紅芒裡!
心上狠狠一撞!
——沉煙!
有那麼一霎鬱舒寒感覺不到自己的存在,胸口像是透了個洞,風吹進來,連指尖都冷到顫抖。
待回過神來,他已經身在水下百尺處,順著某種無法解釋的直覺朝一個方向掠去。湖水冰涼如死,是常人絕對無法忍受的低溫,無數遊絲狀的紅絮在水中穿梭出沒,如有生命般的靈動,也像有生命般的瘋狂。它們一團接一團的撞擊他,儘管所有的紅色都在白影身週一尺處化為虛無,仍是矢志不渝。前赴後繼,視死如歸。
而男人根本無視這些無關痛癢的攻擊,聽憑它們在自己的護身真氣上製造出一波又一波的焰火。他全身心都在循著那古怪的召喚尋找那個人的蹤跡,每多過一秒,眉心就多收緊一分。
——找到了!
在紅芒最濃郁的地方,水溫低到連仙界第一高手都要分神抵禦的湖心深處,那個影影綽綽的紫色身形,是他最熟悉不過的模樣。
她的情況很不好,他以法力加持的視力可以穿過紅光望見她毫無血色的面龐,像在疾風中驟然失去生命的白薔薇。濛濛綠光自她胸前透出,黯淡到只能勉強籠住她心口。而她周圍的紅光正瘋了似地往她身體裡衝,彷彿將這失去知覺的人類當做自己最新的容器。
少女的衣裙在沉沉湖水裡高高揚起,仿若有來自地底的風將她託到半空,散開的黑髮疾速地生長變長,像神話裡的烏蛇般扭動著,和同樣漂浮的裙角糾纏成一種驚心動魄的魅惑!
鬱舒寒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眼裡閃過隱晦不明的光,手下卻是毫無遲疑,彈指間一個六芒星狀的護身氣場已經布好。再一翻掌,流氣斬的耀華照亮了他身遭十丈內的一切事物!
反手,推掌,虛虛一劃,下個眨眼,固若金湯的光障瞬間碎成千萬裂片!與此同時,雪色身影如暴起的劍光般闖進光陣,將那了無生氣的人兒抱出光域。
光影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