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屬下這就替您去處理。”隱匿在黑暗角落的下屬彎身行禮等著主人下令。然而男子卻並未如此。
他站起身,棕色衣袂從座椅上滑下,他的視線仍然注視著臺子的邊緣,隨口說道,“你在門口等我,我自己去辦便可。”
“殿下?”
“我說的不夠清楚嗎?”男子的視線又落在看臺中間,一抹還算熟悉的面容迎過來,他只是眯眼笑了笑,轉身退出隔間。
不過他身邊的下屬卻不敢有所怠慢,依然小心翼翼的請示道,“殿下,樓下人多雜亂,您不適合去那種地方,還是讓屬下……”
話還未說完,那人便感覺到一道冷冽的目光直視向自己,不覺噤了聲身子更低下去,然而對方並沒有要責怪他的意思,只是慢慢說著自己的想法,“炎,我帶你出來不是讓你同那些奴僕一樣對我畢恭畢敬,謹小慎微,我當你是我的同僚一起隨行的,還有這裡是赤潞國,不是在蒼邢。”
“……是,屬下明白了。”
看著身後仍然躬身的人,男子嘆口氣,他還是那麼注重君臣關係,這死板的個性真該哪日找人改善一下,想想自己與身後之人的年齡,男子又笑起來,是該給炎考慮一下婚姻大事了,等這次的目的解決,回國再說吧。
男子這樣想著,示意對方在門口等著他,而他自己則緩步穿行在散開的百姓之間向著臺子走去,期間再次與起身正欲離開的漠塵擦身而過,當初那種強烈的恐懼感又襲上心頭。
漠塵驚訝的視線隨著那人移動,一眼便認出那人便是那日在岷渭城遇見的男子,異族的服飾,嘴角彎起的笑容,碎散的長髮。
更讓漠塵驚訝的是,時隔多日,自己竟然還是對這人存在那種可怕的感覺,以為不過是一時的錯覺,此刻再次真切感受到時,漠塵握在劍上的手竟不自覺顫抖起來,那莫名的恐慌瞬間瀰漫於周身。他忽然覺得冷的難以抑制。
直到羿傑將手搭在他的肩上,才稍微拉回漠塵的意志,顫抖的手才輕輕從劍上垂下。
“怎麼了?發現什麼?”
“……不,沒有,沒什麼,只是我的錯覺而已。”
而那男子在同漠塵擦肩走過之時也只是用餘光瞄了一眼那人,心裡說不上的牴觸還是什麼,或許因了那女子的存在,才想要探究而已。
一念閃過,他走上臺子,邊緣作畫的桌椅開始陸續撤走,成畫被一副副掛在臺子幕牆上,男子悠然走過去,一件件作品欣賞過去,最後停留在其中兩幅之間,看著那漸變的彩裙流光溢彩,目光裡覆蓋了掩飾不住的溫柔,他側頭對仍在掛畫的小廝開口。
“這兩幅畫,我買了。”
“呦,公子好眼光,這兩幅可是頭籌的熱門呢。”
男子也不多說什麼,只在欣賞那話的時候隨意的接過去,“恩,我覺得我一直都很有眼光。”
就在郵鄰州還處於歡愉氣氛的同時,另一邊的白楚山上,九霍堡的密室裡,氣氛則壓抑無比。耿月安靜的坐在桌旁,時不時打量一眼另一邊坐著的人,不敢先開口說什麼。
而那人臉帶面具,寬大的斗篷遮住身形,看不出表情,並不知其在想些什麼,直到桌上的香灰燃盡,那人才冷聲開口。
“耿月,你似乎在我不知道的情況下做了多餘的事情。”
那聲音裡沒有一絲質問的語氣,然而對耿月來說卻彷彿要被滅口的感覺,她只得想好適當的說辭解釋道,“那杭潯塢人多勢眾,耿月只是覺得若在那裡讓封思與他們對決,只會對我們不利,才想等他們離開那裡之後再做行動。”
“杭潯塢麼,沒想到他們還找去了那裡,那你現在可有行動?”
“我……我已命封思繼續尾隨他們,找到合適的機會便會下手。”
“恩,我姑且信你,若是失敗,你知道後果。”
“是,耿月知道。”
面具男子說罷便要起身離開,卻又停下腳步,“你似乎還有什麼要說?”
“這……耿月不知該不該講。”
“但說無妨,我會酌情考慮。”
“恩公,我最近收到情報,龍之離開了滄光殿許久未歸,我怕他……”
“哼,只是這事麼,耿月,你最近管的也夠寬泛的,竟然還想涉足滄光殿的事,龍之是不會背叛我的,多餘的事情你最好不要管。先考慮好你們的處境。”
“是……”
“還有什麼想問的?”雖然男子厲聲訓著耿月,倒也沒有對她太過嚴處,見她還在欲言又止,便問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