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蕊,你去把那邊那個大紅色的櫃子開啟,把裡頭的那個鑲金小木匣子給本宮拿過來。”
那拉記得很清楚,在她鳳床一側的那隻大櫃子裡頭,放著一個上了鎖的小匣子。那匣子裡面是額娘給她留的念想。
小匣子原來一直都是由趙嬤嬤在幫她掌管,現在趙嬤嬤正好不在,鑰匙在那拉自己手裡,並沒有交給碧蕊過。
那拉相信,她可以假裝這塊玉是從匣子裡拿出來的,只要以後碧蕊不主動去問趙嬤嬤,那就沒人會知道這塊玉的來歷。
那拉撫摸著小木匣略顯得古舊的外殼,有些傷感起來。
碧蕊也知道這是娘娘的額娘留給娘娘的,每次娘娘不高興,都會躲在內室裡,一個人偷偷地看著匣子裡頭的物件睹物思人。
碧蕊有些擔心,娘娘才從昏迷中醒過來就如此傷神,會不會對身子有些不妥當。
“娘娘,您和奴婢說說話吧,別憋在心裡好嗎?您身子要緊啊,您還有十二阿哥需要看顧呢。”
“沒事,”那拉抬手捏了捏自己微微有些發酸的鼻頭,艱難地扯出一個笑。
“你出去吧,本宮想一個人靜靜。”
“娘娘……”
碧蕊也是一陣悲傷湧上心頭,眼淚開始在眼眶中匯聚。她伸手替那拉掐好被角,低了頭,一步一步地退了出去。
等碧蕊走遠了,那拉有些吃力地將玉佩戴在脖子上。
身子真虛,那拉累得手捂著胸口,劇烈地喘息著。
垂下頭,擱在被子之上的小木匣又映入了眼簾。那拉不期然地鼻子又是一陣酸楚。
仰頭逼回了淚水,心裡的酸楚卻越加濃烈了。
“額娘,您為何離開得那樣早?額娘,您為何要教茉雅琦《女訓》《女則》和《女四書》?”
在宮裡飄蕩的日子,那拉算是看明白了,這所謂的女人的規矩,其實男人好像並不太喜歡。
“也就是本宮一個人把它當做金科玉律來遵守著,從來只有本宮一個人。”
那什麼令妃,皇上這麼喜歡她、寵著她,不是因為她規矩,卻是因為她不規矩。
男人不愛端莊,卻愛她扶風擺柳般的作態,和沒骨頭一般的膩膩歪歪。男人不喜歡女人對他們指指點點,卻喜歡她一味地小意奉承,溜鬚拍馬。男人好像也不喜歡錶裡如一,竟然愛她的口蜜腹劍,心黑手毒。
“本宮就是輸給了這樣的一些人。”
那拉長嘆一口氣,沒來由地,她猛然想起在養心殿飄蕩時,見到的乾隆寵幸妃嬪的那場景,心頭一陣噁心。
“惡……嘔……”
“娘娘,奴婢請來了太醫,奴婢能進來嗎?”
門簾外;碧蕊帶著一個太醫,小心翼翼的詢問道。
“進……進來吧。”那拉有氣無力。
“哎呀,娘娘,您這是怎麼啦?”
一個月沒有吃什麼東西,就靠人參湯吊著,那拉雖然噁心得想大吐特吐一番,胃子裡卻沒有存貨可供她揮霍。
那拉感覺,她快要把膽汁一起吐出來了。
真是要命,她想。
在碧蕊擔憂的眼神中,老太醫收回手,“娘娘氣血有虧,身子有些虛弱,本來只需靜養即可。不過,這嘔吐之症……”
他頓了頓,語氣有些猶疑,彷彿難以啟齒。
“不過怎麼?您倒是快說呀!”碧蕊心情焦急萬分,這些當太醫的真是,吊什麼胃口,不知道這樣很惹人嫌嗎?
老太醫無奈,“主子娘娘的嘔吐之症,奴才想,當是心病。心病還需心藥醫,奴才……奴才無能為力。”
“心病?”碧蕊緊皺了眉頭,“任誰都知道娘娘這是心病,可是,您就不能想點辦法嗎?”
碧蕊很不滿,這些太醫真是沒用,一個個的只會推脫,要不是白太醫終於想出了招魂的法子,娘娘現在還醒不過來呢。
“奴才無能。”老太醫被說得有些羞愧,趴在地上請起罪來。
“嘔……嘔……”那拉又忍不住乾嘔了起來,那聲音撕心裂肺似的,碧蕊看得難過死了。
“大人,您看主子娘娘這麼遭罪,就想想辦法可以緩解一下吧。”
碧蕊揪住太醫不放,頗有你不答應我就和你死磕的意思在裡頭。
太醫無法,“奴才開一劑藥,給娘娘溫養一下脾胃,至於有沒有用,奴才實在沒法預計。”
“趙太醫,你去開吧,不管有沒有用,本宮都要試一試……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