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荊什麼意思?!
小青梅屈膝向兩人行了一禮,行至計軟時眼神頓了一下,卻沒認出來。
計軟質問的眼神向沈荊,沈荊看著計軟的目光,極是淡定從容:“弟應了我第二日便來府中做我的書伴,卻遲遲不來,我以為你出了什麼事,便查了一下,查訪之中無意訪得一人,就是弟眼前的這位,她叫小青梅,在我的漢宮春曉院裡唱戲,包她的恩客是你那位至親,包的時間已有一年多了。”
“還要我再說通透一點嗎?”
不等沈荊停,小青梅已趕緊開口道:“奴家自在江南遇見趙公子,便一直心儀於他,隨他來了青州,蒙他不棄,收留奴家……”
耳邊喋喋不休……計軟渾身一震,有一種被背叛被欺騙的噁心感覺蔓延至全身,看著眼前的這位女子,端的是體自風,流態自嬌,桃花如面柳如腰,但她絲毫不覺得自己弱了,她只感到無法置信的顫抖,就在幾天前她的丈夫還跟她說此生只愛她一個人了,那眼中的情意分明不是假!而讓她不耐煩的是現在告訴他什麼,他包了個戲子包了一年多?!怪不到她說怎麼沒娶回來呢,原來在外面幾做了外室,什麼叫狗改不了吃屎!
計軟緩慢的扭過來頭,心裡很想冷笑,這世上爛人總是特別多,把她最後殘存的一點修復的希望打的粉碎:“不用說了。兄一查沒有什麼不知道的,那這麼說,兄也已知道我是個女子?”
沈荊眼神滯了一滯,方開口:“我思弟並非堅固不化的女子,且詩畫女工樣樣皆精,如何墮落在羅煞國內,不脫了火坑令覓明途?”
看來是知道了,還想讓她覓明途?不知沈荊是個什麼意思:“如何脫得?”
“那弟究竟是要脫得還是要救得你的丈夫?”
計軟眸子沉了沉,越發看不懂沈荊:“從此無心念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樓,自然是脫了火坑。”
“好。”沈荊粲然一笑,驟然起身,“弟果然知進退,明得失。弟今日便直接搬到我的養閒堂住吧,其他事情都由兄來料理。”
“你肯幫我?你知道怎麼辦?”
沈荊側目:“毫末之事,辦起來如同彈灰,我與弟相交日久,有甚幫不得的?”
計軟目露懷疑:“你知道我是個女子了還肯替我料理事情?讓我住到養閒堂,你難道就沒有什麼圖謀?”
沈荊聞言,神情滯了一下,看向計軟,這小女子又是登門求他指教詩文,戲文,又是參加集英會、食野宴引他注意,對他難道就沒有圖謀了嗎?兩人都有圖謀不是皆大歡喜?
這該叫情投意合?
沈荊抬眉:“女子有戒心是好事。”但還沒見過這麼直白說出來的,“只為兄是欣賞弟的見識才華,別無他想。不然為兄為何在不知弟是女子之前讓弟做我的書伴?從今日起弟到了養閒堂後仍可做我的書伴,我們一道進益。只不知弟變身女子了,可還有對學問的探求之心?”
計軟看著沈荊那光風霽月的表情,暗道自己是多想了,沈荊長這樣,又有權有勢,要圖謀也不該是圖謀她一個有夫之婦啊!況她懼什麼?她倆要在一起還不知道是誰更吃虧哩?
“活到老學到老,學知識不分男女也不分老少,只要我住進養閒堂你要怎麼處理這件事情我得知情,也得有話語權。我不同意你不能私自處理。”
沈荊目含笑意,心道越發有趣了,君子好逑果然要翻山越嶺,不是一朝一夕就謀得的,但她同意住進來一事已讓人心中大悅,其他事可慢慢圖謀,道:“倒變成我求著弟住進來了,也是我倒貼著弟要來幫忙了,莫非兄上輩子欠弟的債了嗎?”
計軟一怔:“休得調笑,這事你不應我是不去的。”
沈荊道:“誰讓我沈荊有一顆容才之量、愛才之心?我應了,弟請。”
……
次日,計母被放出。仍居家中。
第三日,王守備狀告趙大賴一年前打其乾兒子王鰍兒一事,趙大賴被判關押監牢一個月。
十月初,北安街至鵲華橋兩條街放花燈,有人落水,待撈起時,只撈得一隻繡鞋、一條汗巾,叫人招領辨識,計母看罷,道:“正是我姑娘之物。”言畢大哭。
告知衙門,曲進才心內大苦,忙著人河中撈屍。卻不曾撈著一根頭髮,閤家苦楚。染了一病。
十月末,趙大賴出獄。
聞得訊息,好似熱油灌頂,鋼刀刺心一般,幾不能信,待入門,見灰塵積案,堂屋正中一頂棺材,眼沒立即瞎掉,好似和針吞卻線,刺人腸斷系人心。耳邊炸雷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