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聽韓伯繼續口若懸河,唾沫星子橫飛:“要說他家那可排得上是山東第一豪富了,就是比咱們青州府的高家也不差什麼!這山東濟南府的城牆就是他家蓋的,可見奢豪!若是這也就罷了,頂多就是個商人,可這家偏偏又是有家底有淵源的,沈家是世代公侯,祖上立過汗馬功勞,朝廷還特賜他一所養閒堂,教他安享,閒人不許擅入。那養閒堂還正好,就在咱青州虎門巷立著呢!”
計軟眉微揚,聽出來點意思:“所以這沈家跟外面發生的事有什麼關係?”
韓伯這才忘了最重要的還沒說,就道:“哦,這些文人騷客趕過去就是為了看湧金門的告示,好記下地點在何處,好去搶位置,今年這詩詞字畫賽會不知道又佔了幾條街幾條巷,幾年前沈荊在濟南府的時候可是足足包了十二條街的牆面!”
計軟好似有點明白了又好似有點不明白:“你的意思是這沈荊發起的詩詞字畫賽會?可是比賽就比賽了,又包那麼多條街幹嗎?”
韓伯道:“前朝時候不是有詩牆詩板?如今比不得前朝文風濃厚,但這沈荊他就喜歡詩詞字畫,更喜歡古風,所以總是想往前朝效仿一二,便每組織比賽的時候總是包下許多牆面,讓參賽者在牆上題詞作畫。意在鼓舞文人墨客多多學習,恢復前朝盛世風氣。”
計軟挑眉,騷包就騷包吧,還盛世風氣:“我看這沈荊倒是個極愛顯擺的人。”
韓伯道:“這我不知,我只知道,各府比賽但獲得第一名者,都能獲得千金的獎勵,且能成為沈荊的入幕之賓。這錢在小數,重要的是獲得第一名那鐵定是名揚四海,各種大家爭相邀訪,那可是給祖上添光的!”
計軟眨了眨眼:“千金?一萬兩銀子?”
韓伯笑了笑:“一萬兩銀子對他家算得什麼?抖抖袖子就出來了,況且這賽會也不是每年都辦的,每五年才辦一回,今年正好輪到咱青州府。”
計軟點頭,原想就罷了,這跟她也沒什麼關係,可突然想到一茬:“你說他家在這青州府有個養閒堂,閒人不得擅入?”
“那可不是?養閒堂乃是朝廷欽賜的禁地,別說是閒人了,就是青州府的知府老爺,朝廷的一品大員,沒主人家的同意他也進不得去!”
計軟眼亮了亮:“那若是有人硬闖呢?”
“這種地方誰敢硬闖?闖了就是死罪!”
計軟唇抿了抿,已有數在心。
“那這賽會幾時舉辦?”
“看眼前這狀況,告示都出來了,有些子府試完的人是要回家的,我看不會耽擱太久,頂多半個月恐就要開會。”
☆、椽木砸水缸
八月份三場已考完,青州府更熱鬧了。不但青州的、別府乃至其他地方的人也都爭相趕來,整天街道吵吵嚷嚷的。以往但走出去,入目所及,多是市井平民,耳聽也都是粗言俗語。而如今走三步有兩步都能看到穿道袍儒服的人,走五步都能聽到之乎者也。
計軟還在猶豫自己要不要去,要說那個養閒堂真正是個再適合不過的地方了,她若能借住在那裡,即便趙大賴有天大的本事、一身的本領他也進不得去。真個是擺脫他的好辦法。可她總是有些猶豫,至於猶豫什麼她自己也說不清楚。也許是在貪圖當下的安逸,也許是吃一塹長不了一智,時間一長,就好了傷疤,忘了曾被趙大賴痛打的痛。
計軟也說不明白自己的狀態,將決未決?將斷未斷?
她能想到趙大賴回來後,她少不得又要小心應付,她甚至覺得是在戴著一張面具跟他生活的。這決不是她想要的生活,可要是讓兩人做到坦誠相對卻是難中之難。
他凌駕在她之上,把她當成一個私人的物件兒,喜歡時,可以把你寵上天去,厭惡時,非打即罵恐也會是常事。
這是計軟從趙大賴身上接收到的強烈資訊,可她不能成為他的一個附庸。她已經有感受到窒息感了。
計軟嘆了聲氣。話說才下了一夜的雨,這一天窗明几淨,碧空如洗,六宇無塵,計軟拿了個盆子,走到院子裡,蹲下身掐掃帚菜和曲曲菜吃,一邊掐一邊想她自己的狀況。
如今她嫁給趙大賴不到兩年,趙大賴貪圖新鮮對她情濃是正常的,但兩年過後十年過後呢?她也不求她丈夫能對她情深一輩子,她求的是夫妻一輩子能做到相敬如賓,不必多麼情深,相互感恩相互扶持就成。
可她不以為趙大賴是個這樣的人,她從他身上接收到的資訊是他如果不喜了,便極大可能的棄之如敝履。且他耳根子那般軟,容易聽信讒言,他又不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