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難。
驟然,腕上一熱,有人裹了她的手背。
她一驚,準備將手抽回,卻被對方握得死緊。
她以為他只是看看傷口,直到手指被男人輕輕含進嘴裡,溫熱溼滑的舌尖輕觸著上面的傷的時候,她才陡然驚醒過來,臉色鉅變。
“放開我,你這個混蛋!”
男人倒也沒有過多糾纏,黑眸凝著她輕輕一笑,便放開了她的手,“這樣好得快!”
“要你管!”千城臉色難看,忽然又想起昨夜的事來。
“司空畏,雖然你救了我,可我並不感激你!”
“我知道。”男人奴了奴薄唇,倒也不惱,閒閒地接過她手中的幾個核桃,靠在門楣上,悠悠哉地兩指一捻,只聽“咔嚓”一聲脆響,核桃頓時核是核、肉是肉。
千城目瞪口呆。
男人笑笑,將完好無損的核桃肉遞給她,她也不客氣,接過便吃。
他又繼續捻下一個。
“還有,如果你救我的目的是想讓我再回去四王府,你就趁早死了那條心,我是死也不會再回去了。”
男人的手微頓。
“即使你再用什麼雲蔻的命,御香坊的誰人的命來威脅我,也沒有用,我自己的命都管不了了,哪還管得了別人!”
男人沒有說話,繼續手中的動作。
“倘若你執意要將我送回四王府,那麼,我告訴你,你送過去的只會是我的屍體。”
男人一震,緩緩抬起眸子看著他,“你就那麼恨他?”
恨?
千城慢慢咀嚼著嘴裡的核桃,也反覆咀嚼著這個字。
恨麼?她問自己。
“不恨!”嚥下口中的東西,她平靜地看向男人,“只是失望!”
失望?!
男人眸光微閃,只覺得那兩個字深深將耳膜刺痛,他垂眸,加大了手指的力度,頓時,一個好好的核桃瞬間變成了碎末。
千城看在眼裡,只當他是因為她拒絕回王府而在生氣,冷冷一笑,轉身進了房。
司空畏一人靠在門邊,默然半響,方才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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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後花園
十四緩緩走在花徑中,微微抿著唇,臉色凝重。
前方一個女子手端托盤,勾著頭,往這方走來。
許是兩人都懷著心事,又許是兩人都沒有看路,直到兩人不偏不斜地撞上,兩人才陡然驚覺過來。
女子一聲驚呼,托盤脫手而出,她臉色一變,慌忙去接,結果腳下一個踉蹌,身子直直朝地上撲去。
十四一驚,連忙伸手,長臂一撈,就將女子穩穩地攬在懷裡,另一隻手,手心一攤,也將托盤險險接住。
這個玉樹臨風的姿勢維持了好幾秒,女子才臉一紅,從十四懷裡掙脫了出來,看也沒看他,就連忙垂著頭道歉。
“雲蔻!”
雲蔻抬起頭,這才認出是十四王爺蘇墨宇,又是微微一躬身。
“雲蔻驚撞了十四爺,還請十四爺見諒!”
“起來吧!”十四看了看她,“何事讓你如此心不在焉,連路也不看?”
雖然,雖然他剛才也心不在焉,但,他是主子,不是嗎?
“回十四爺的話,許是昨夜沒睡好。”雲蔻垂眸頷首,說得清淡,可十四卻沒有忽略她眼角眉梢的那一抹愁緒繚繞。
他突然想起關於她的一件事來。
聽說那日邊國來使來訪,文帝和皇后在迎星宮接待,晚宴上,那個邊國來使看上了皇后身邊的隨侍婢女雲蔻,還藉著酒勁當著文帝和皇后的面,對雲蔻動手動腳。
文帝雖心裡不悅,面上卻沒有表現出來,而且,對方是邊國使臣,看上的又只是一個宮女而已。
於是,文帝便說將雲蔻賜予來使,可以帶回邊國。
今日便是邊國來使回國的日子。
“你是不是不願意跟邊國的那個男人走?”十四向來是個藏掖不住的人。
雲蔻愕然抬眸。
蘇墨宇今日穿了件月白色的錦袍,滾著金邊,高束髮,輕袍綬帶在清晨的陽光中尊貴盡顯,卻又意氣風發。
“如果不願意大可以跟父皇去說啊!”
“去說?”雲蔻彎了彎唇,苦澀一笑,“不是每個人都像十四爺這樣命好,生來就是行尊帶貴。有些人的命生下來就卑賤如螻蟻,生下來就得附屬於別人,從來都由不得自己做主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