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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來了?”看到來人,文帝有些慍怒,口氣甚是不悅。
來人冷佞一笑,“父皇閉關靜養數日,兒臣也沒能請安,心中甚是掛念,今夜特來看看父皇龍體是否要緊?”
“朕累了”文帝起身,“要請安明晨再來吧!”
“明晨?”來人嗤笑,“明晨就遲了。”
文帝臉色陡然一變,回身看向來人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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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棧廂房,一豆燭火
千城端坐在銅鏡前,木然抬手,拔掉髮髻上的雙蝶金釵,頓時,一頭烏黑濃密的長髮傾瀉而下,如緞似瀑茱。
銅鏡中的人兒肌膚勝雪、眉目如畫,是記憶中自己的模樣,她卻覺得是那麼陌生。
千城,你到底是誰?
四王爺蘇墨沉與你又是什麼關係?
你為何想到他會痛,會難過,會想哭?
如同一個失了靈魂的木偶,她拿起木梳一下一下機械地梳理著長髮,眼前又浮現出那個男人輕輕笑開了的眉眼,卻又分明沉痛到極致的眉眼。
雖然不知前因,但是,她已然知道,那日她在眾目睽睽之下,將他臉上的面具揭下,造成了什麼樣的後果。
當時她滿心滿眼都是他要殺蘇墨風,心中又急又怨,根本就沒有想其他許多。
那一聲四王爺,那抬手一揭,她終究將他逼到了絕路!
“千城,我沒想到你竟恨我至此,既然,這是你想要的結局,那,我便給你!”
她恨他?
她想要的結局?
她想要怎樣的結局?
直覺告訴她,她和那個男人一定有著很濃烈的糾復,可為何她一絲一毫都記不起?
頭,好痛,就像有把鋼刀在裡面深絞,支離破碎、鮮血淋漓。
越想越痛,越痛越空白。
手中的木梳掉在地上,她抱著自己的頭,痛得眼淚直流。
耳邊一直有個聲音輕輕喚著她,千城,千城……
抬眼的瞬間,她看到銅鏡中分明多了一個人影,那人輕輕捧起她的臉,溫柔地親吻著她的鼻翼唇角,深情款款……
啊——
她尖叫!
她覺得自己快要瘋了,起身,她奔到床上,拿起被褥捂住自己的眼耳,身子抖個不停。
沒用!
還是沒用!
那低沉的聲音,那透著無限蒼涼的聲音久久迴盪在她的耳畔。
那個人就像侵入她的骨髓一般,如影隨形。
這幾夜她的夢裡也都是他的身影,怎麼也揮之不去。
意識到這邊的動靜,住在隔壁廂房的蘇墨風破門而入,奔到床榻邊上,掀開被褥,將她瑟瑟發抖的身影緊緊抱在懷裡,急切地問道:“怎麼了?千城,怎麼了?是不是做噩夢了?”
“告訴我,他是誰?他到底是誰?”千城淚流滿面,一隻手緊緊抓住自己胸口的衣襟,纖細的指節泛出森森白色,那般用力。
為什麼她的心會那麼痛,那麼痛?
“風哥哥,我好難受,好難受,我覺得自己快要死了……”
她蒼白著臉,無助地哽咽。
蘇墨風眸色一痛,緊緊握住她冰冷的小手,下顎抵在她的發頂上,“是我不好,千城,都是我不好,讓你這麼痛,都是我不好……”
他不知道該怎樣說?
也不知道該怎樣安慰?
他的初衷是為了讓她忘了那個男人,忘了痛苦,可事實證明,他似乎錯了。
他真的錯了。
她反而更加痛苦。
他沒有想到會這樣,因為那個藥他以前也見人服用過,從沒有出現過她這種情況。
也就是到這一刻,他才明白,有些人、有些事是刻在骨子裡的,如同他記憶中的她,她記憶中的另一個男人,若要強行剔除,那便只能是剜肉的痛。
是這樣嗎?千城!
你不想忘,你不想忘了他是嗎?
還是你潛意識裡在自責,自責自己不該傷了那個男人?
蘇墨風低頭,輕輕吻著她頭頂的髮絲,一顆心痛得無以復加。
千城,我該如何減輕你的痛苦?
當年,他的師傅研製這種藥,就是為了忘掉一個女子,他的師傅怕他自己後悔,並未研製解藥。
靠藥物讓她記起,已然沒有可能,只有一點一點將她的過去講與她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