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聽了些不該聽的,豈不是前頭的努力都白費了?
說實話,打昨日聽羅氏說要請她們一家去赴宴,她的心裡就一直忐忑著。
若是叔叔動搖了母親的心思,讓她又回到以前那種退讓的想法,她該如何是好?
“那不是明擺著告訴旁人,咱們怕了他們嗎?”劉氏看著垂頭站在身邊的芷娘,只從她悶悶的話語裡,做母親的便猜出了女兒的心思,不由微微一笑:“這種行事,可不像是芷娘你的作風。既然已經想著要從你叔叔那裡拿回屬於咱們的東西,哪能還沒開戰就當逃兵呢?”
“娘知道你在擔心什麼,不過是去赴一場家宴而已。以前在娘還沒出閣的時候,這種家宴上可不止一個李安氏,明著暗著衝著你過來的人多了去了,若是害怕,娘也遇不到你爹,也走不到今天……”劉氏回身,替芷娘理著鬢角的碎髮:“雖說咱們不怕人說三道四,可也不能太過失了體面。家裡如今雖落魄了,可還不至於讓你素面朝天的去赴家宴,你隨娘過來。”
月牙白的芙蓉短襖,配著淺藍色同花系襦裙,雖是素淨淡雅,但領口袖口鑲著的銀絲繡滾邊,卻暗暗的襯出了這套衣服的不俗。
“這是娘年輕時候的衣服,昨聽你嬸嬸說了赴宴的事兒,我叫上你蘇姨娘,翻出來給你改了改大小腰身,你試試看,不行脫下來再動幾針也還來得及。”
“你爹子息單薄,如今也只有你和你哥哥兩個孩子。咱們又一直在京城另住,家裡各房間姐妹間的心眼兒你自然見得少。”劉氏看著芷娘換好衣服,又前後看了看,才滿意的點了點頭,將芷娘拉到一邊的妝臺前坐下,一邊為她梳頭一邊輕聲說道:“這也不知道是你的福呢還是你的禍。女兒家,這些事兒總是要經歷些的,如今補上來倒也不算遲。”
劉氏沒有細說,可只憑著如今在族裡幾次的遭遇,她也能想到,以前母親在家裡的時候,過得是什麼樣的日子。母親是庶出,上要討嫡母的歡心,又不能風頭太過去蓋了嫡小姐的風頭,還要防著同為庶出姐妹的其他小姐使小心眼……
“這玉蟾蜍瑪瑙荷葉銀腳簪和玉荷葉小插也是我年輕時用過的,如今就一併給了你吧!”劉氏指著妝臺上的兩件首飾,微微含笑:“再配上你那對銀鑲八寶珠耳墜,就齊全了。”
芷娘站起身,突然這樣慎重的打扮她還有些不適應。紅著臉垂首避開母親的打量:“母親只顧忙我,這會兒女兒已經妥當,還是讓女兒來伺候母親你更衣吧。”
“母親老了,打扮不打扮都不打緊。”劉氏握住了芷孃的手,低聲囑咐道:“這後宅裡,向來就是女人的戰場。有道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只硬氣兒一條是不夠的,還得知道忍知道躲知道奉承知道借力使力。打蛇打七寸,若是摸不著別人的弱點,不要胡亂出手,那樣傷的,只會是自己。”
“你叔叔的弱點,不是銀子,而是面子。雖是親兄弟,可你父親為官多年,你叔叔卻多年屢試不中。雖然明處你叔叔不說,可暗地裡哪裡就能真的氣順呢?”
“我嫁給你父親時,他還年幼。父母又早喪,那時候家境也不好,旁人的白眼他自是沒少受。他的性子又多疑多思,後來從了商路,雖是有所成,幼年的毛病卻沒有丟下,反而是更重了。”
“他是商人,重利是必然,可是要他完全舍了臉面,他卻是萬萬辦不到的。”
劉氏難得對芷娘說這麼多關於叔叔的事情,不過也正是這一說,讓芷娘心裡存了許久的疑惑瞬間迎刃而解。
難怪自己當時那樣無禮,叔叔也願意給錢了事兒。只是因為那天的事情一旦鬧大,自己固然是惡名在外,但叔叔的臉面也自然不會有光。
“女兒明白了。”
芷娘點頭,母親說這麼多,無非是提醒她注意分寸,不要突破了叔叔的底線。
用過午飯沒坐一會兒,便聽到有人敲門,蘇氏出去,沒多時便領著一個穿著翠柳綠褙子的少女並著身後一個丫頭進來給劉氏請安。
“芳若給大伯母請安,大伯母安好。”
少女進來,恭恭敬敬的走到劉氏身前道了萬福。又側身和芷娘互見了禮,才依著劉氏的吩咐走到一旁的座位上半坐下,抬頭看著劉氏淺淺的笑道:“今兒家宴,母親在家中忙著招呼騰不出空來,便讓女兒過來請大伯母和姐姐過府相聚。”
“差下人過來就行了,還要勞姑娘你跑一趟,如今天氣越發冷了,凍著了可怎麼好?”劉氏衝著一旁的蘇氏使了個眼色,一邊打量著芳若回笑道:“記得上次見到姑娘時,姑娘還才剛學會走路,如今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