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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部分

眼前是他最心愛的女子,曾拒他於千里之外,曾苦苦支撐雲氏一族,曾與他琴簫相和心有靈犀……在他面前,她向來是堅強的、剛毅的,即便傷心恐懼、殫精竭慮也不曾流露出如此脆弱的一面。

但此刻,這傷心欲絕的哭聲,這晶瑩掉落的明珠,統統化作了一首悽美的樂曲,縈繞在他耳畔、心頭,將他日日夜夜的相思苦惱從腦海最深處狠狠勾了出來。每一個音調、每一段旋律,繞樑之餘都是鮮血淋漓,是他最鮮活、最真實的血肉化成。

其實他能猜想到出岫為何哭得如此傷心,恐怕不止是對雲想容的愧疚與自責罷?但他又忍不住要在心中竊喜,因為他終於能有機會走入她的內心,去瞧一瞧那個脆弱的她,去撫慰她受傷的心靈。

而他自信能做得極好,只要出岫給他機會,他必定能令她滿意。比赫連齊、比沈予、比雲辭都做得更好!他有一顆赤誠不渝的真心,有滔天的權勢和貴胄的身份,有與她琴簫相和的無比默契,更有一副強健的體魄……他必能仔細呵護她,給她以無所顧慮、無所憂愁的完美餘生。

誠王妃,呵!這個稱謂註定是她的。旁人誰也替代不了罷!從頭一次與她默契合奏開始,這個女人已走入他的內心了。

“明瓔!”此時但聽出岫的怒喝驟然響起,淒厲、慘痛、憤怒至極。聶沛瀟被這個名字喚回了神智,這才發現出岫渾身已顫抖得可怕,整個人渾身冰涼,哭得喘不過氣來。

“出岫!”聶沛瀟一手攬過她的香肩,一手扶著她的纖腰,忍不住輕拍她的玉背,以示安慰:“不是你的錯,都不是你的錯……”瞧見出岫這副模樣,他的心都快要就此融化。

這一次,出岫也沒有拒絕聶沛瀟溫暖寬厚的懷抱,亦或者說,她早已忘卻了要拒絕。種種負面情緒滿滿佔據了她的全部神思,令她忘卻了世俗之禮,更忘卻了這個男人曾是她的追慕者。

出岫緊緊抓住聶沛瀟的衣袍,半坐在地上,半靠在他懷中,似在斟酌著什麼,決定著什麼。良久,她渙散無神的淚眸倏然收緊,迸發出一道犀利的目光,猶如一團熾熱的火焰,又如煙嵐城夏夜的電閃雷鳴。

琴兒的慘死,自己滿臂的簪痕,雲想容的失節,沈予的愛情……她要討個公道!她要明瓔付出代價!

在找到殺害雲辭的真兇之後,出岫從未如此強烈地渴望觸碰鮮血,從未如此強烈地想要誰的性命。然這一刻,她承認她被明瓔激怒了,又或許她早已被激怒,卻一直壓抑著試圖去遺忘。

如今時候已到,新仇、舊恨一併清算!血債,血償!出岫堅定地側首去看聶沛瀟,一字一頓、咬牙切齒地道:“我要明瓔,死!”

“好。”聶沛瀟不假思索地回道:“我來替你報這個仇。”

“不!”出岫決然地拒絕,只是重複道:“我,要明瓔,死!”

聶沛瀟聽出來了,她重複這句話時,重重咬出了那個“我”字。可聶沛瀟卻擔心起來,唯恐出岫會被恨意盈滿:“這等惡婦只會髒了你的手。你放心,交由我來辦,房州大牢裡種種酷刑,必要讓她嘗試一遍。”

聽到“酷刑”二字,出岫的眸光閃了閃,久久才點頭道出一個“好”字。

這個字也令聶沛瀟一直懸著的心安放下來。他輕輕抬手拭去出岫頰上殘留的淚痕,緩緩將她扶起來,任由她倚靠在自己胸膛,心甘情願地護著她。

“想必你此刻也吃不下東西,我讓下人熬盅湯送去你屋裡?”聶沛瀟關切地輕問。

出岫聞言緩緩搖了搖頭,改為握住聶沛瀟的小臂,深深呼吸平復自己的情緒。半晌,她對聶沛瀟說:“讓您見笑了,我先回去洗漱一番……我要見想容。”

聶沛瀟蹙眉沉吟,可到底敵不過出岫祈求的眼神,遂無奈地點頭:“行。不過她的精神不大好,你要當心。還有……一旦你不舒服,千萬彆強撐。”

“好。”出岫順從地答應,便由丫鬟陪著回去洗漱更衣。

一炷香後,聶沛瀟再見到出岫時,後者已恢復了端莊持重的絕色美貌,只是那略顯蒼白的臉色和微紅的眼眶,洩露了她方才的傷心痛哭。聶沛瀟見她恢復得如此之快,放心之餘又是擔心,竟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滋味。

出岫面無表情看不出任何異常,只緩緩對聶沛瀟俯身行禮,而後輕道:“勞煩殿下帶路。”

聶沛瀟沒帶任何侍從,事實上馮飛已被他派去看顧雲想容了。他引著出岫五進三轉,走了很久還沒走到雲想容將養的地方。

“這麼遠?”出岫不禁問道。

“我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