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到此處,竹影忽然想起一件舊事——沈予第一次抗旨的內情。上一次他是擅自離京,這一次他是抗旨繞行,兩次事件雖然有所不同,可實質上是一樣的,沈予都抗旨了。
而且,兩次都是往房州方向而來……難道這次又是為了出岫?可出岫好端端的在雲府,沈予為何要著急過來?
竹影敏感地意識到,這兩件事之間應當有什麼聯絡,便試圖告訴出岫:“夫人,你是否記得威遠侯去姜地平亂的事?”
出岫怔愣,繼而回道:“自然記得……你為何提起此事?”
竹影張了張口,正打算道出實情,此時卻見一個女子匆匆跑了過來,“撲通”一聲跪在出岫面前,梨花帶雨地道:“嫂嫂,求您救救沈予!”
正是雲想容。
瞧見雲想容這副梨花帶雨的懇求模樣,出岫心底更是一沉,一雙清眸閃出犀利光澤:“你好好說話!到底怎麼回事兒?”
雲想容的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珠子,簌簌而落的同時,已是急得語無倫次:“此事說來話長……明璋誆騙了沈予來房州,設下陷阱要害他。”
“那你怎會知情?又怎會突然回來?”出岫沒說讓雲想容從地上起來,只冷著一張絕色容顏,垂眸看她。
也不知是難以啟齒,還是真的不願提及,雲想容只死死咬著下唇,無論如何不願再開口多說一句,臉色也越來越蒼白。
出岫雖然擔心怒極,卻深知這心理戰術,自己絕不能一開始便落入下風。於是她假作沉穩,刻意對雲想容放下狠話:“你既然不肯說,我為何要信你?消失半年又突然回來,焉知你沒有什麼陰謀詭計?”
出岫半彎下身段,將裙裾從雲想容手裡拽出來,後退兩步道:“你以為我還是從前的出岫?任你耍弄陷害?對你這等狠毒的女人,我避之不及,根本不會聽你多說一句!”
出岫蓮步輕移繞過雲想容,再對雲逢命道:“派人將大小姐送回別院!以後沒有太夫人和我的命令,不許她踏入雲府一步!”
“是。”雲逢乾脆領命,對雲想容做了個手勢,示意她自行站起來:“大小姐請罷,別讓夫人難做。”
雲想容卻是不為所動,跪在地上楚楚可憐地喚道:“嫂嫂……就算我對您耍過手段,可我對沈予的心意,您還不曉得麼?我又怎會害他……”
雲想容邊說邊跪在地上朝出岫行進,全然不顧一襲淺色的裙子沾了灰,膝蓋上也是一片汙漬。她跪行至出岫身邊,再次拽住對方的裙襬,啜泣道:“來不及了,您再不派人救他,他就要死在明璋手裡了……”
縱然已經知道沈予抗旨必有內情,可出岫依然不為所動,假作鎮定:“僅憑你一面之詞,我為何要信你?你騙我的次數還不夠多?倘若又是你設下的陷阱,我豈不是又要上當?”
雲想容還沒聽出岫說完,已開始死命地搖頭:“不是的,這次真的不是了……您再不出面,沈予就真的要死了!”
死?出岫心中驀地一抽,面上掛不住地緊張起來。竹影立刻給她使了個眼色,讓她穩住,自己則出聲問道:“大小姐,此事關明璋何事?你怎會知道明璋要算計威遠侯?倘若你說不出個一二三來,別說夫人不信服,我這做下人的也覺得牽強。”
雲想容的雙肩抽搐得很厲害,若是從背後看去,這已經超越了一個女人哭泣的範疇,反而像是發了癲症。她兀自抽搐不止,面上涕淚交加毫無形象可言,再也不是從前那個溫婉的大家閨秀模樣了。
出岫按捺下心中的焦急,耐性地等著。見雲想容一直不說話,便對竹影道:“你先去辦事,這裡有雲逢陪著,不會有事。”
竹影知道出岫擔心沈予,他自己也擔心,尤其方才出岫讓他通知暗衛打聽沈予的行蹤,這是宜早不宜晚的大事,他也沒功夫在這與雲想容乾耗著。
雖然這是在雲府之內,雲想容做不出什麼傷害出岫的事,可為防萬一,竹影還是對出岫道:“我讓竹揚過來護衛您。”
自從竹揚懷孕之後,便再也沒有做過女護衛的差事,如今也算閒置著,一直以照看孩子為主。可到底是一身功夫的,為人也謹慎,讓她來護衛出岫,竹影也放心。
“這裡裡外外都是護院,你放心去罷。”出岫擔心沈予,面上又不願讓雲想容看出來,便依舊與她對峙著。
竹影這才妥協,領命匆匆而去。雲逢則再次對雲想容請道:“既然夫人都發話了,大小姐請回別院罷。”
雲想容只抬眸望著出岫,抽搐著身子,淚意盈眶:“嫂嫂,我求求您,救救沈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