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護送出岫去北地?”
“抬嫁妝人的都找好了,衣裳清一色是黑底紅紋的錦緞袍子,到了北地每人加一件寶藍色綾鍛禦寒棉袍;所有嫁妝都用金絲楠木箱籠裝著,杆子上繫著紅絲緞,緞子都是咱們雲錦莊自己織的;我準備動用三千護院送夫人去北地,畢竟這路上嫁妝太多,恐怕會有所閃失。”
竹影一口氣稟報至此,卻還沒說完,又深吸一口氣繼續說下去:“只是有幾樣大件的嫁妝,諸如朱漆泥金雕花三屏風式鏡臺、雕龍鳳呈祥紫檀大床、沉香木雕的四季如意屏風、貔貅搭腦黑漆衣架、黑漆雲母石事事如意的架子床、紅木嵌螺繥大理石扶手椅、四扇楠木櫻草色刻絲琉璃屏風等等……這些嫁妝實在太大,又貴重,得徒手抬著,比較耗費人力。”
“看來竹影是真用心了,嫁妝都能背下來了!中間不打咳,順溜得很!”遲媽媽咯咯再笑,在太夫人面前為竹影美言:“短短几個月,他能做到這個地步,實在不錯了。”
“他做得好是應該,做得不好才該挨訓!”太夫人這一次沒再誇獎下去,轉而再問竹影:“陪嫁的丫鬟奴僕都定下來?”
“這……”竹影犯了難:“夫人她自己說,不要那麼多丫鬟奴僕,只讓玥菀跟著就成了。”
“胡鬧!”太夫人立刻斥道:“她這麼多房產、田產、鋪子,不找人替她打理了?這一路上天寒地凍的,不要人服侍了?北地人五大三粗心思不細,她用著能習慣?”
太夫人一連三問,又將罪名安在竹影頭上:“依我看,都是你的錯!她想給咱們省人手,你就由著她去胡鬧?我謝描丹的兒媳改嫁,陪了這麼多東西,還吝嗇幾個人麼?”
竹影低頭,不敢再解釋下去。
太夫人嘆了一聲,再反問道:“若不是我多問一句,此事你還打算瞞著?讓別人看笑話?”
“不敢。”竹影連忙回道:“夫人她自己說,她會來向您稟報的。”
“此事你就不該同意!”太夫人話到此處,忽然怒氣上湧,抬手一拍桌子:“眼看還有三五天就該啟程了,如今哪裡去找這麼多人?”
遲媽媽見太夫人當真發火了,連忙在一旁勸道:“你消消氣,這本是大喜的事情,不值當生氣。再說竹影他是頭一次管事,有所疏漏在所難免。”
太夫人冷哼一聲,朝竹影擺手道:“去把知言軒的人扒一遍!身強力壯的、聰慧機敏的,統統給出岫帶上!別讓人看咱們的笑話!還以為我雲府手裡沒人了!”
番外6:流年依舊心如初
九月初九,是太夫人找人算出的上上吉日,是出岫啟程去北地的好日子。
千殷萬盼,終於等到了這一天。可臨別在即,又是千難萬舍。
雲錦莊日夜趕工製成了一件嫁衣,硃紅色牡丹金玉富貴圖紋的絲羅長衣,配套著蹙金牡丹雲紋羅裙,周身以九百九十九顆瀚海明珠點綴。這本已足夠奢華耀眼,但聽說太夫人還是不大滿意,將雲錦莊的管事訓斥一頓。
其實在出岫看來,能在短短四月之內做成這樣的精工嫁衣,已然無可挑剔了。
太夫人忽然對她這麼好,她倒是有些不大適應,反而開始懷念起從前被太夫人冷語教訓的時光。
如今想想,在雲府的每一日、每一刻,所遇到的每樁事、每個人,竟都已經深入骨髓,永遠無法從她的生命中剝離。
素手撫上這件嫁衣,出岫只覺得眼前這一切都如夢幻泡影,如此不真實。本以為這一世都要孀居雲府了,原來此生,她還有機會名正言順穿上嫁衣。
用雲辭給予她的名字,嫁給雲辭為她選定的人……
就在昨日,太夫人賜下了一套紅珊瑚赤金棲鸞的首飾,簪子、耳墜、手釧,一應俱全,聽說是她老人家壓箱底的寶貝,由遲媽媽親自送到知言軒來。
尤其是遲媽媽說的一句話,當即便讓出岫垂了淚——“太夫人這是嫁女兒了啊!”
是呵!從十六歲到二十五歲,她人生裡最美好的十年,都在雲府度過。箇中辛酸甘甜、榮耀屈辱,她與雲府休慼相關,也早已和太夫人成為親人了。
這份婆媳之情、母女之情,不是親生,勝似親生。
“夫人,該梳妝更衣,去榮錦堂拜別太夫人了。”玥菀在出岫身後輕聲稟道。
出岫這才回過神來,鄭重地將嫁衣擱在榻上,道:“收拾起來罷。”
這件嫁衣她今日還不必穿,要到了北地境內迎親時再穿。為此,雲錦莊又做了幾套豔色衣裙,今日她拜別太夫人,特意選了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