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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部分

重情分勝過一切的女子,尤其是在知曉了這匕首是定情之物以後,她又如何會用這般意義深刻的物件,去行兇殺人?

出岫挺直了腰身,緩緩從地上起身。今日這個罪名,無論是誰陷害於她,她絕不會承認,更不會為此下跪:“煩請侯爺傳來沈小侯爺,請他為我作證。”

“你是知道子奉今日不在府中罷?”雲辭眯起雙眼,幾乎是無比憤恨地道:“他從前是你的主子,如今又對你多有照拂,他過來必然會為你叫屈!再者我與子奉多年交情,他若開口,我怎不放你一馬?你又豈會不知,今日他去了慕王府赴宴?”

“什麼!”出岫已被這句話噎得啞口無言。低眉想了想,終於有一絲瞭然。無論再如何辯解,這罪名自己是背定了的。行兇之人找到今日,又安排了人證物證,便是要教她百口莫辯。

但此刻,對於那個陷害自己的人,出岫卻沒有一絲怨憤。她的滿腔憤怒,盡數對準了丹墀之上高高在上的離信侯。

一年半光景,足以令她看清一個人。若說從前她是將他奉為神祗,則今日,他已從她心中跌下神壇。

一切,無可挽回。

“原來我在侯爺心中,竟是如此不堪。”出岫的目光緩緩劃過刑堂裡的每一個人,雲辭、鸞卿、屈方、竹影、淺韻……每一個人,都變得如此陌生、冷酷、不分是非黑白。

“出岫……”雲辭適時張口,好似是斟酌半晌,才道:“正是看在以往的情分上,我才私下傳你來問話。趁著眼下太夫人還不知道訊息,你回我一句,這事到底是不是你做的?”

出岫聞言笑了:“如今我說不是,侯爺可信?”

雲辭抿唇不答,那神情分明已告訴她——他不信。

“侯爺心中不是已有了定奪?”出岫終於可以淡然開口,只因,心如死灰。

她直直地站在刑堂正中,是前所未有的鏗鏘傲然,淒厲笑道:“是我瞎了眼,看錯了人,如今這結局……我自是認了。可我沒做過的事,休想強加於我頭上。”

恍然間,她好似看到了雲辭修長的手指,正緊緊握住座椅的一側扶手,似在極力剋制心緒。而他的目光,看似平靜的瀚海,實則又暗藏波濤,深不可測。

出岫忽然發現自己從不懂這個人,是她將他想象得太高、太好,愛上了她心中虛幻勾勒出的影子。而真正的雲公子,如今已完全變了。

在來到雲府之後,無論雲辭再傷她,無論是讓她打掉孩子,還是讓她去侍奉她的正妻,甚至是將她貶去浣洗房,她都不曾怨憤過,只自卑著,一徑為他開脫,甚至不惜自欺欺人,傷心傷身。

在她心裡,只記得他曾為她滌發,衣不解帶照顧她的時疫之疾,一次次為了她的失聲而費盡心思更改藥方……

可如今。呵!山盟海誓早已摧拉枯朽,深情溫存變作鏡花水月……自與雲辭相識以來迄今,這一年半的光景,出岫頭一次感到萬分後悔:是她自己所託非人。

如若讓她再選擇一次,她寧願留在追虹苑,即便往後將受盡茶茶的欺辱與沈予的冷眼,至少,她能保有那一份最美好的念想,足以支撐她度過許久。

想到此處,出岫已緩緩撫上自己的小腹,闔上雙眸盡是冷嘲:“你是對的,這孩子不該要。他(她)有這樣一個父親,只會是恥辱。”

她沒有睜開眼,便也無從去觀察周圍人的神色,只是那隱隱傳來的倒吸聲暗示著她,有人被這話驚著了。是啊,高高在上的離信侯,被她一個下賤的娼妓如此詆譭,的確有些驚悚的意味。

出岫將袖中的雙手緊握成拳,極力遏制心頭那難以承受的痛楚,漾起一絲笑意:“是我有眼無珠。今次……也是自食其果。這條性命我留下。但這罪名,我絕不承認!”

彷彿是有淒厲的怨憤響徹天際,空蕩蕩的刑堂之內,盡是出岫字字有力的回聲。“我絕不承認”五個字宛如一個詛咒,生生套在屋子裡每個人的心頭,驟而發力,緩緩收緊,令人窒息。

出岫捧著自己越發疼痛的胸口,拔出自己頭上的髮簪直指咽喉,看著雲辭悽然重複:“‘俠士勿輕結,美人勿輕盟,恐其輕為我死也。’雲辭,這句話,今日我還給你。從此之後,你我生死不復相見!”

“見”字一出口,她手上突然一緊,髮簪的尖端已抵入咽喉。可這一刺還未使力深入,胸腔之中緊接著便湧起一陣錐心刺骨的疼痛,簡直要摧心斷腸。

出岫喉頭倏爾一甜,下意識地伸手掩口,一個黑色的血塊就此嘔了出來,詭異得駭人。繼而,腦中緊跟著一陣劇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