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沈予太過堅定,也太過驕傲:“你不用再勸我,有些人和事是我的底線,我不想一而再再而三打破……娶雲想容,已經是我的極限。”
沈予終究還是執著於“雲氏姑爺”這個稱呼,也執著於和出岫的關係……他擔心如今利用這個身份越多,以後想回頭就會越難。嫂嫂和妹夫,不容於世。
出岫沒有細想沈予的心思,還以為他是所謂的自尊心作祟。她覺得他的想法太驕傲,也太……不切實際。但她知道沈予的脾氣,再爭論下去也不會有什麼結果,於是只得微笑著點頭:“好,我不插手。”
沈予又“嗯”了一聲,兩人誰都沒有再說話。相顧無言直到一盞燭火燃盡,沈予才從略微黯淡的光影裡回神,拇指緩緩按上出岫的唇畔,極力抑制住體內那股原始的衝動。
“簪子呢?”他問她。
出岫這才想起自己是披頭散髮著,連忙素手攬過一頭青絲細細撫弄。此時此刻,她想到的是雲辭,他曾為她滌發的場景便鬼使神差地蹦入腦海之中。
出岫不得不承認,方才與沈予的言行是太過親近了些,再想到雲辭,她心中更是一陣羞愧。出岫默默告誡自己,一切親密的舉動都是為了開解沈予,讓他重新振作起來而已。雲辭在天有靈,會理解她的。
“在想什麼?”沈予見出岫愣神半晌,有些擔心地問。
“啊?”出岫回神,想起他的問題,連忙從袖中取出玉簪:“簪子在這兒。”
“晗初,讓我替你綰一次發,好嗎?”沈予的聲音帶著幾分祈求,目光切切看著出岫。
面對這樣的眼神和言語,出岫猶豫了,她沒有辦法拒絕他,更何況,也不想讓沈予再失望。她此行的目的是讓他振作不是嗎?
想到此處,出岫頷首答應:“好。”
沈予笑了,立刻從出岫手中接過玉簪,又讓她背對自己坐在床榻邊上。他站起來,幾乎是顫抖著伸手去攏她的秀髮,一縷縷、一束束,只怕漏掉任何一根髮絲。
綰髮之事,他從前也為別的女人做過,大多時候是耐不住她們的嬌嗔攻勢。但他自問從沒有哪一次能像今日這次,他如此認真、如此心甘情願。
原來,過往所經歷的千嬌百媚不過都是錘鍊試手,他練就一身情愛功夫,只為了遇見這一人,用盡全心全意去喜歡。
熟練地將秀髮綰好,又從出岫手中接過簪子簪牢,沈予在她髮髻之上落下一個輕吻,深深嗅著她的髮香,笑道:“好了。”
出岫抬手撫了撫髮髻,滿意地點頭:“手藝很熟練,比我的梳妝丫鬟還要強三分。日後你若當真沒有其他出路,不如來替我梳頭罷。”
原本是一句玩笑話,但出岫不知,這正是沈予的畢生所願。為她畫眉綰髮,行閨中之趣,他夢寐以求:“那你等著,總會有這一天。”
出岫心頭一凝,佯作沒聽懂他話中之意,只抬眸微笑。不知怎地,她看到沈予也在笑,只是那笑容很決然,很遙遠,也很……悲傷。
果不其然,沈予的下一句話是:“你回去罷,別再來了。我沈予今夜在此立誓:今生若不出人頭地、重振門楣,絕不再見你。”
離開追虹苑之前,出岫又對雲想容囑咐幾句,還刻意穩著心神,解釋了自己和沈予的關係。
雲想容看著出岫衣襟上的一片溼濡,也聞到了她身上淡淡的酒氣,只是笑道:“方才妹妹多有得罪,嫂嫂莫怪。”
出岫一愣,尚未反應過來,但聽雲想容再道:“論情,嫂嫂與相公相識在前,又有舊誼;論理,嫂嫂關心妹婿也無可厚非。於情於理,嫂嫂此舉都是賢德的,若是大哥還活著,他也會贊成。”
雲想容這一番“於情於理”的說辭,將出岫堵得無話可說,最終她只是笑笑,又留下些銀票,便帶著淡心、竹影和竹揚離開。
去了一趟追虹苑,來時六人,走時變成了四人——神醫屈方及其義女玥菀留了下來,說是方便師徒二人敘舊。出岫明白屈方的意思,他是怕沈予想不開做出自殘之舉,雖然眼下看起來不會,但屈方能留下照顧沈予,出岫也更放心一些。何況,沈予並未拒絕。
無論過程如何,至少沈予是勸動了、也振作了,出岫總算了卻一樁心事。對於這個結果,她很欣慰,她也希望有朝一日,沈予會理解她為何做出那些曖昧的舉動,說出那些曖昧的話語。
終有一日,他會釋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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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氏在京州有無數私產,其中一座私邸“流雲山莊”最為奢華,也是眾人皆知的雲氏產業。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