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先生,您無礙罷?”男子笑笑,對他道。
張管家順勢從地上起來,拍拍身上的塵土,感覺除了股間有些疼痛,其它倒也沒怎麼樣:“還好還好,一把老骨頭也沒摔壞,多謝兩位公子。”
那過路男子只是一笑:“路過而已,舉手之勞,老先生不必掛懷。”他看了看掉下一個車軲轆的馬車,再問:“車壞了,您要如何回府?”
張管家狠狠瞪了車伕一眼,才笑著回道:“這就不勞兩位操心了,老朽讓家人來接我們。”
聞言,兩個過路男子沒再多問,客套了幾句便翻身上馬告辭。兩匹駿馬疾馳而去,只過了一個路口,就在一家客棧門前勒馬而停。方才扶起張管家的男子走進客棧,對廳裡等候的人稟道:“殿下,從那管家身上摸出一封書信。”
說話者不是別人,正是聶沛瀟的貼身侍衛馮飛。
而等在客棧裡的人自然就是他的主子。方才聶沛瀟離開羨雲閣時,見一輛馬車與自己擦肩而過停下,他便猜到是來找出岫的。於是他多了個心思,派馮飛跟去一探究竟。說來馮飛倒也利索,直接將書信摸走了。
聶沛瀟伸手接過書信,發現信封上的火漆仍未拆開,顯見是出岫夫人拒絕收信。不知為何他忽然想起了赫連齊,昨夜也是馮飛帶來訊息,說出岫夫人拒見赫連齊。聶沛瀟隱隱有種預感,他覺得自己能猜到寫信之人是誰。
果不其然,將信開啟一看,起筆沒有抬頭,也沒說是寫給誰,但信上的內容卻曖昧至極:
“相思相見知何日?此時此夜難為情。一別近五載,思卿甚深,戌時設宴城西千雅閣,殷盼卿至。”末了落款寫著年月日,還有“景越”二字。
景越,正是赫連齊的表字!聶沛瀟看了這信心中一沉,果然出岫夫人和赫連齊有過舊情……這個認知令他大為惱火,不禁將信攢成一團,隨手撂到燭臺之上。
“噼啦”一聲,紙團將燭臺帶倒在地,同時也漸漸引火自燃。聶沛瀟俊顏陰沉,看著那紙團燒成灰燼,心中一腔惱火卻越燒越旺,衝動之下,他對馮飛命道:“走!去千雅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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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在羨雲閣裡,雲府眾人都喝得酩酊大醉,氣氛好不歡快。淡心等人帶頭鬧騰,將一雙新人攪得面紅耳赤。這一夜,大家沒有主僕之分,有的只是對新人的誠摯祝福。
出岫並未被赫連齊的那封書信所幹擾,今日也是萬分開懷,為雲羨和鸞卿,更為沈予。因此,她不自覺地多喝了幾杯,待回到流雲山莊時,已是臉色酡紅、醉顏嬌嫩,連身上那件粉桃色的衣衫也黯然失色,不及人豔。
這邊廂,流雲山莊裡已陷入沉靜,出岫在美酒的作用下安然入睡;那邊廂,在城西千雅閣,好戲才剛剛開始。
聶沛瀟覺得自己實在憋不住了,今夜若不問清楚出岫夫人與赫連齊的舊事,他必定會煎熬得難以入睡。明知這事不該他過問,他也沒資格過問……但他忍不住,無法做到就此忽略。
千雅閣從前曾是兵部尚書家裡的私宅,後來幾經輾轉賣給明氏,成為世家子弟聚眾宴請的一個固定據點。本來這座宅子並不在明瓔的陪嫁之中,後來不知為何,右相明程將其補送給了獨生愛女。如今,這座千雅閣雖名義上屬於明氏,但其實早已算是赫連齊夫妻二人的私產了。
聶沛瀟曾經來過千雅閣參加遊園宴請,管家與侍衛都認識他,知道來人不能得罪,遂連忙請示赫連齊。赫連齊雖感到詫異,但也知道禮數,於是前往迎接:“殿下怎得來了?”
“怎麼?本王不能來嗎?”聶沛瀟對千雅閣的格局很是熟悉,邊說邊抬步往小花園而去。待走近一瞧周圍的佈置,他立刻蹙眉不悅,面色猶如欲來風雨。
小花園素來是千雅閣的一道風景,但容客量太少,因而大家每每只是駐足觀賞,並不在此設宴聚請。今夜這小花園顯然是特意佈置過了,四周掛滿荷花形狀的粉色燈籠,各種不具名的鮮花將主桌環繞一圈,紅紅綠綠爭豔奪目,使人步入其中便如身臨花海,整個氛圍顯得鮮豔而曖昧。
原本是能夠坐下四人的主桌,被人生生撤掉兩張石凳,餘下的兩張石凳隔桌相對,凳子上還鋪著蓮花寶座形狀的軟墊,應是主人體貼客人所準備的。遑論那主桌上的兩盞紅燭熠熠高聳,怎麼看都像是成親所用的龍鳳喜燭。
只是隨意掃了幾眼,聶沛瀟已更添惱火,冷下聲音對赫連齊笑道:“景越好興致,約了哪位佳人?”
由於聶沛瀟背光而立,赫連齊看不到他的臉色,便也不知這位誠郡王醋意大發。他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