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現在面對陳叔即將逝去的生命,她才知道,人的力量是多麼渺小。
幾個人一時各自沉默,相對無言,整個醫院長廊靜謐得落針可聞。
猛然聽到重症監護病房裡傳來一陣悲天慟地的哭聲,夾雜著男子的怒罵聲。南宮熠、春海、靈瑤以及南謨臉上都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情,然而唐玦彷彿老僧入定一般,竟對這樣大的動靜置若罔聞。若不是看到她蝶翅般長翹的睫毛輕輕顫動,南宮熠還真以為她睡著了。
病房裡鬧得厲害,不知為什麼,小陳竟然將他母親的東西全都扔了出來,並叫她滾。而更為奇怪的是,陳太太面對陳總的死竟然一絲悲傷也無,反而臉上掛著嘲諷的冷笑,昂首闊步地走了出來。她轉過身,彷彿戰鬥勝利的將軍般看著病房門口的小陳夫婦:“能夠看到這一天,我很好高興!我等著看陳家垮掉的時候!”
說完這句話,她頭也不回地往走廊那頭走去,經過唐玦他們身邊的時候,看也沒看一眼。不過很快她頓住了腳步——走廊盡頭,一個穿著病號服,坐在輪椅上的老人,正等著她。
這人便是陳家的老爺子,宏源的董事長。
老爺子早上聽聞陳總中毒的訊息,竟然一口痰卡在喉嚨口,閉過氣去,等被救醒之後,就已經半身不遂了。
老爺子靜靜地坐在那裡,周身透著一股子淵渟嶽峙的氣勢,彷彿又回到了當年叱吒商場的時候。他平日在家裡積威甚重,陳太太一看見他,本來昂揚的鬥志突然間就消失殆盡,不由自主地停下腳步,怯怯地叫了聲:“爸!”
“你還有臉叫我爸?”老爺子一掌重重地拍在了輪椅扶手上,“現在家平死了,你開心了?”
陳太太雙腿一哆嗦,幾乎就要跪下,但是一想到陳家曾經那麼對付自己孃家,心裡便湧出滔天的恨意,她挺了挺脊背,重新昂起頭,說道:“你們陳家當年不擇手段,謀奪我韓家的產業,如今總算遭到報應了!真是天理昭昭,報應不爽!”
老爺子嘆了口氣:“素華,你一直認為素榮的死是我們做的手腳對不對?”
陳太太韓素華道:“難道不是?如果不是你們拖延時間,保孩子不保大人,我姐姐怎麼會難產死了?最可恥的是當時生為姐夫的陳家平,竟然在姐姐的孝期內強**了當時才十七歲的我!你們這麼做,還不是為了我們姐妹名下加起來百分之四十的韓氏股份!”
老爺子聽了這話,頓時脊背塌了下去,彷彿一下子蒼老了十幾歲,不能否認,在老爺子得知自己兒子將姨妹當做妻子,發生了那樣的事之後,他確實動了心思,將素華求娶到手,這樣加上先前素榮手裡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以及他們宏源原本就持有的韓氏股份,和近期收購的一些散股,宏源就佔了韓氏股份的百分之五十點五,超過了一半,對韓氏掌控了絕對的話語權。這使得後來宏源對韓氏的收購極為順利。
而當時的韓氏當家人,他的那位老親家,卻因為經營不善,一時氣血不順,得了中風,在療養院裡,有一次起夜,不慎從三樓護欄上翻了下去,摔得面目全非。
當時素華正在待產,沒有人知道,其實韓親家已經漸漸好轉,那天他因為韓氏先前虧空的一筆賬目去找他,韓親家竟然三緘其口。他便威脅他,若是不說,素華的下場便會和素榮一樣。韓親家一生只得素榮和素華兩個女兒,平時寶貝得跟公主一樣,現在眼見女兒受這樣的罪,頓時雙目赤紅……那天晚上便傳來了韓親家的死訊,素華也在聽聞噩耗之時悲痛欲絕,小產了,從此再也沒有懷上孩子。
陳老爺子想到這裡,悲聲長嘆:“這些年你的一些小動作,我都看在眼裡,我只盼著你能夠想明白。卻不想你不但不知道收斂,反而得寸進尺。如果我猜得不錯,苗苗的事也是你做的吧?”
韓素華身子一顫,囁嚅著說不出話來。
“你可真是蛇蠍心腸,苗苗那麼可愛的孩子,整天圍著你奶奶長奶奶短的,你怎麼忍心!”
韓素華一聽這話,頓時咬牙切齒:“我要你陳家斷子絕孫!”
“啪”一聲脆響,由後面趕過來的小陳一巴掌摑在韓素華臉上,將她打得一個趔趄,悲痛道:“就算你不是我的親媽媽,可到底是我的小姨啊?宏源垮了對你有什麼好處?我們陳家哪點對不起你了?你不但害了爸爸,還害了苗苗!苗苗那麼小你也下的去手?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麼?”
過了好一會兒,韓素華才伸手捂著臉,抬起頭來,一縷鮮血順著她的嘴角蜿蜒而下。她呵呵直笑:“你說得不錯,宏源垮了對我是沒有什麼好處!可是我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