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是自家的孃親,就連自己的男人李富貴也是一個模樣,大小姐這一來,孃親和丈夫都好像打了雞血似的,成天笑的合不攏嘴,趙氏沒辦法,也只有陪著他們腳不沾地的忙碌。
而且,趙氏也看出來了,不單是娘和富貴,這莊子上的所有人,包括大管家易白,全都因為大小姐的到來而笑逐顏開。大暑天頓時也變得好像過節一樣,莊子裡天天都是歡聲笑語,就連莊裡的小孩子們,也天天圍著大小姐轉……歡樂的氣氛讓趙氏不得不承認,大小姐果然是大小姐,不是她們這等村婦可以企及的啊。
然而,明夏卻並不這麼認為,此刻她和雲柏正坐在小莊外面池塘畔的柳蔭下,乘著炎夏裡難得的涼風,再愜意不過的了。她仰頭遠眺小莊裡那幾排炊煙裊裊的青磚瓦房,竟詩興大發,揚聲道:“方宅十餘畝,草屋八九間。榆柳蔭後簷,桃李羅堂前。曖曖遠人村,依依墟里煙。狗吠深巷中,雞鳴桑樹巔。雲柏,你看我說的詩好不好?”誦詩的時候,明夏的聲音還如金玉相撞,清脆響亮,然而最後一句卻話鋒一轉,破天荒地竟有些撒嬌的意味。
明夏十分自得,覺得自己是觸景生情,算起來也風雅的緊,便特特地望著雲柏要誇讚,可憐雲柏一介莽夫,哪裡能領悟陶淵明先生的田園之樂呢?然而自家娘子要他領悟,他也只得硬著頭皮笑道:“甚好甚好。”
“好在哪裡?”某人卻不依不饒,還擺出一張隨時可能晴轉多雲的面孔來,非要叫雲柏說出個所以然。
“這……”雲柏默默的流汗ing,他哪裡知道好在哪裡啊,可是心愛的娘子仰著小臉滿是期待,他怎麼忍心叫心尖尖上的人兒失望呢?只得繼續胡編亂造外加瞎蒙:“嗯……那個……可能……”見明夏美眸瞪圓,雲柏一急之下竟福至心靈:“夏兒,這還不簡單麼,因為房子前面有你啊,而你前面有我啊,我們都好好的在這裡看那房子,這還不夠好麼?”
“嘎?”明夏一愣,旋即大樂:“唔,好……的確好!”明夏笑嘻嘻地應著,滿意了。
就這樣,就很好!
她身邊有云柏,身後有杜禮有盧氏有三娘有小郎,身旁還有無數好友,她親人、友人、愛人三者全齊,這還不是天大的幸運麼?
而今也再沒什麼大災大難,日子如水般靜靜滑過,這還不夠麼?
平淡是福啊。
回來信都已是一月有餘,杜禮忙於新開的杜家商行,整天早出晚歸的,也沒什麼時間享受,如今這大熱的天,他卻還在信都帶著尹貴吳三貴等人忙著起早貪黑地做生意。辛苦是辛苦了一些,不過在明夏看來,杜禮卻是喜歡這樣的日子的,能用自己的辛勞換取家人的安樂,這能夠為杜禮帶來極大的責任滿足感,既然如此,明夏也就樂得清閒。再說,杜禮現在於商行上也駕輕就熟,熟稔的手段讓他在生意中如魚得水,即便沒有明夏出謀劃策,杜家也是財源滾滾,再不會淪落到家徒四壁眾叛親離的局面中了,明夏也就收起一顆心,專門做她的富貴閒人。
趕上這七月流火的時候,明夏在信都是呆不住的,便拉了雲柏去城外的莊子小住。本來是要叫著盧氏一塊兒出來逍遙的,奈何盧氏捨不得丈夫孩子,又要照顧杜禮又要照顧三娘小郎,聽見明夏要叫她一塊兒去避暑,便是一臉的為難,倒叫明夏自討沒趣的很,然而心裡卻高興。不知不覺中,盧氏已經強勢了很多,再不是那個有事情了只會哭哭啼啼的柔弱女子,反而與溫柔中還添了一分堅韌,叫明夏刮目相看的很。
這杜家,再不用她操碎了一顆心啦!
有時候明夏也疑惑,怎麼去了一趟長安,再回來信都,就發現大家都變了不少呢?就連三娘小郎和恬妞他們,也一下子竄的高了很多,信都的杜府裡還有明夏以前給三人測量身高時在牆上留下的刻痕,如今他們再站在那面牆前,腦袋早都超了以前那線不止一掌呢……
身邊的人都變了不少,更別說是留在信都的那些,如今的明玉已經相看了好人家,定親的物件是信都一家錢莊的公子,二人還是談生意的時候一見鍾情,就此緣定今生。如今明玉正待字閨中準備出嫁,程氏為這事整天忙得跟個什麼似的,明夏去拜訪的時候,發現程氏待人竟也寬厚和氣了很多,再不復以前那等囂張刻薄的模樣,就連大夫人許氏竟也和藹了很多,倒是意外之喜。
畢竟是一家人,鬥得跟烏眼雞似的,是什麼好事麼?
杜家的老爺子老太太身體仍然康健,精神倍兒棒吃嘛嘛香,雖然已經年逾古稀,但看這架勢再活個一二十年是沒問題的。明夏同著盧氏去請安的時候,杜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