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什麼紅姑娘紫姑娘一樣?
她卻不知道這一切都是是袁夫人的策略。欲要毀之必先縱之。這屋子,這傢俱不知道換過幾個主人了。蘭姐知道袁四老爺巴巴把自己送進來是有任務的,奈何“一團和氣”的袁夫人把後院整治的鐵桶一般,她絲毫尋不得機會。她心下焦急又不得門路,恰逢每個月的那麼幾天來了,脾氣控制不住,就任性發揮一通。
小喜看不下去了,提醒道:“姨娘快些用飯吧,這四道菜摔了一道,剩下的該吃還是要吃。”蘭姨娘便覺掃興,聰明的下人都會說一句“主子您月容玉貌,果然是人比花嬌”。她就記得吃飯,真是大煞風景的蠢物!一個兩個都呆頭呆腦,不解風情!
說道不解風情,她不由的又想到定國公。秀美雅緻的面容,清貴雍容的氣度,無不讓人春心可可,想起來就會臉紅,但偏偏是個中看不中用,還不如袁四老爺那個鬍子一大把的老貨會*,真是白瞎了一副好皮囊。她心下氣憤,沒好氣的攪了攪手邊一道菜:“是海帶醋溜海龍花吧?放涼了一股子腥味兒。”啪的放下了筷子。
這蘭姨娘自己在屋裡摔摔打打蠍蠍螫螫,聲音隨風過河卻早惹到了另一個。你道是誰?正是這定國公的小閨女,學名喚作書衡的。她因著綿綿春雨被母親拘在屋裡好幾日,這會兒趁著雨後初霽日和風清,正拿著桂枝銀鉤小釣竿在流光泉邊釣魚。聽她囉囉嗦嗦嘮叨了半日,一連驚走好幾條魚,終於怒火翻騰,啪的一聲擲了釣竿,頂著扶疏花葉站起身來。
“我們定國公府的粗茶淡飯養不了姨娘嬌貴的肚子!四叔公府裡那麼好乾脆我請父親開了恩送你回去。肥雞大鴨子吃膩了腸子,還生出花樣來啦!德行!那菜啊肉啊,碟啊盤啊不用銀子買?哦,對了,姨娘你是四叔公府裡送來的,想來不缺銀錢使,既然這樣,母親正想著要給金光寺裡的長明燈添油保佑爹爹玉體安康,你這個月月錢就革了做好事吧。”
她聲音嬌嫩語調卻清脆,說起話來又快又亮。一邊的小丫頭蜜糖忙忙來勸:“姑娘別上火,那蘭姨娘連夫人都不跟她計較,您氣些什麼。我們上別處玩去啊。”哪知她越勸小姑娘越氣,愈發連圓圓的臉蛋都漲紅了:“好沒道理!”
一個穿水紅掐牙背心的大丫頭應聲道:“哪有一個小姐躲著姨娘的?給她兩個丫鬟使著,越發捧的她不知道自己是奴幾了。夫人慈悲賞她什麼都是她的造化,她還不趕著給夫人磕頭去,在這裡作相!吃著碗裡的想著鍋裡的,還是別人鍋裡的!不知道好歹!四叔祖那裡出來的就這麼沒規矩?我才聽幾句話就知道她苛待下人,我們府裡向來慈悲憐下沒見過這麼刁鑽刻薄的!”
她是袁夫人身邊的大丫頭,很得重用。屋裡的蘭姨娘一句話也不敢說臉色發白靠在牆上。蜜糖嚇的要哭把手臂捆在書衡身上“小祖宗,你閒閒吧,夫人這會兒不在,你吃虧了怎麼辦。”又扯紅袖:“姐姐別鬧了。”紅袖嘴上如此說,但當然不會由著小姐跟姨娘起爭端,不由分說的把書衡抱起來,不顧她腿腳亂蹬只往遠處躲。
過了綠柳坡轉過一道假山石子,書衡到底從她懷裡掙了出來,蜜糖又忙忙伸手去攔。小姑娘書衡看著她驚慌失措麵皮發白的模樣,嘴角勾了勾,眼珠轉了轉,圓頭歪了歪,最終一聲長嘆,揹負雙手,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讓金色的陽光灑自己一臉。她原本覺得自己這會兒的造型一定特深沉特超然特遺世獨立,奈何身子太圓手臂太短,手指在背後使勁兒勾搭一塊,不一會兒憋的自己臉紅氣短。蜜糖狐疑的開口:“小姐,您是脖子扭到了嗎?”
於是,袁書衡放棄了耍酷。
蜜糖再接再厲:“小姐,酥酪蒸好了,我們去吃東西好不好?”
書衡擺手:“別拿吃的哄我,當我小孩子嗎?”
蜜糖納悶道:“您不就是小孩子嗎?”
書衡胸口顯著的起伏了一下,抬起胳膊看看自己白白嫩嫩軟軟胖胖粉團似的小拳頭:好吧,我是小孩子!
不知道那些穿越者前輩們是如何適應的那麼好的。用成年人的靈魂蝸居在幼童乃至嬰孩身體裡,不僅適應良好還能自得其樂,簡直就是神人!要知道書衡可是費了很大力氣才強迫自己接受“新生兒無法獨立上廁所”“叼著別人的奶(和)頭才能維持生存”這個事實。一個小肉包子躺在那裡,肚肚被隨便摸,屁屁被隨便看,小個便都要被人圍觀―――簡直羞恥!她痛苦,她焦躁,她難過,她想抗議,結果一開口就是嘹亮的哭聲。
圍觀者放聲大笑:“哈哈哈,多麼有活力的寶寶!”
書衡:灑家好心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