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接下來的談話中,沈君梓莫名其妙地發現,自己躺著也中槍的機會多了很多,時不時就被拉出來和人對比一下。
又一次論道完畢坐下來,他隱蔽地摸了摸額頭的冷汗。
今天是怎麼了?如果不是自己融合這個人的記憶融合得好,丟醜是肯定的。
只不過這樣一來,他也確確實實沒有心思再往章繡錦那邊看了。
章繡錦陪著劉三姑娘說了好久的話,雙方都約好了等桂花開的時候,就相互寫帖子請對方去玩,隨後就都有些無趣了。
女眷們這邊除了幾個久別重逢的婦人還在繼續聊著,姑娘們都有些百無聊賴。
章繡茹不知道在想著什麼,明目張膽地在發呆。她身邊的那位姑娘嫌惡地挪動了一下座位,讓自己和她隔得遠了一些,有一搭沒一搭地和身邊的姑娘聊天。
章大奶奶王氏掐好了時間起身,讓下人去那邊和男人們說一聲,時間不早,該回城了。不多時就聽見那邊腳步散亂,人群也散了。
姑娘夫人們立刻鬆了一口氣一般,說說笑笑往素心觀走。
一行人走到門口,忽地聽到一陣喧鬧,彷彿有人在大聲呼喝著什麼。眾人好奇心皆起,加上那裡也是必經之路,於是都走了過去。
很快章繡錦就看到,門口有人帶著一個昏迷不醒的少女,正在磕頭求救。
章繡錦皺了皺眉,心中頗為不喜。素心觀說到底也只是道觀,若是當真求救,病了去醫館,凡事了去衙門,實在不行還有各家高門大戶,怎麼都輪不到城外山上的道觀裡來。
她凝神看了看那個磕頭求救的少年和那個昏迷不醒的少女,少女□□在外的肌膚上有道道傷痕,加上少年顛三倒四的求救之語,倒也讓章繡錦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兩個青梅竹馬,一個兩個都窮得叮噹響,少女被家裡人賣入了青樓,少年拼了命將她搶了出來,卻發現自己搶出來也救不了她,不知道從何處聽來城外道觀常有官宦子弟出入,求到了這裡來。
章繡錦心中暗歎。
雖說少女命途多舛,但是時也命也,不管是青樓還是她的父母,都沒有做錯什麼。唯一錯的就是少年了。既然入了賤籍,這樣搶出來也是毫無用處的。
何況,入了賤籍,日後就算是脫籍,也是依舊是低人一等,更不用說本朝對賤籍的管理格外嚴格,等閒不能脫籍。
自本朝建立以來,到自己死去,成功從青樓脫籍的人似乎也不過寥寥千人,彼時本朝傳承已有兩百多年。
章繡錦站在人群當中,走神地開始想起這些資料來。
少年這個時侯已經將求救的目光轉向了這群走過來的人,似乎是病急亂投醫般地磕頭不止,連額頭都滲出血印來。
一群人紛紛皺眉,轉過頭去不搭理。
偏生此時有人不識好歹地開口道:“他求得這般辛苦,你們卻無動於衷,當真鐵石心腸。”
看向說話人的方向,章繡錦有些愣神,這個人看上去有些眼熟。
片刻之後,她恍然,前不久遠遠地見過一次,和章繡茹說話的那個人——對了,還是自己的前世夫君。
她盯了他一眼,開始皺眉苦思,自己的夫君,到底叫什麼?
當初大兒子不成器自己教訓他的時候,到底是怎麼說的?
“……你父親雖說是何家百年來最不成器的後代,也不曾墮了何家的威名,讓人指點著笑罵那個何家……”
對了,是何皓!
章繡錦終於想起來早就被自己不知道丟到哪個角落的夫君的名字。
抬頭看去,何皓正站在眾人面前,侃侃而談,似乎要為這個少年出頭了。
章源在人群當中算得上年長,聽到何皓的話,他只是面無表情上前一步,拱手道:“敢問書生姓名?”
“江南何家正房第四子,何皓,字明昭。”
果然是叫做何皓的,章繡錦想。
“既然何公子覺得對方令人同情,不如何公子出手幫一把?”章源臉上似乎浮起了淡淡的笑意,“何家也是江南世家,在京中多人為官,想必為一個青樓女子脫籍這件事,做來是輕而易舉。在下不才,如今僅僅只在六部做了個書吏,幫不得這位少年了。”
他又放低了聲音,柔聲去勸那少年:“兀那少年,你身邊這位何公子也是有身份之人,又熱心助你,快些去求了他,也好幫你救人。”
他說完,看何皓一眼,抖一抖袖子,轉頭對站在門口面色不渝的觀主道:“仙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