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輛在前,兩輛在後。
這一次,縱然雲帝要縱身躍到高處躲避,卻無法下落。因為他方一落下,後兩輛便也到了。
秦洛霏在發現這一次是四輛鐵滑車時,已經晚了,她眼睜睜看著四輛鐵滑車隆隆而下。
秦洛霏一顆心在方才早已歷了數次沉沉浮浮,此刻卻宛若在油鍋中煎一般難熬。
四輛鐵滑車滑了下去,冰層早已在前幾輛車滑過時,就已經開始碎裂。此番隨著四輛滑車滾滾而下,冰塊如雨般飛墜而下。
秦洛霏看到雲帝的身形似乎被四輛鐵滑車淹沒。
被淹沒的不光是雲帝,也有秦洛霏的心。
這一剎那,她覺得眼睛好似被什麼糊住了,周遭的一切似乎都看不太清,那紛墜而下的冰塊似乎每一塊都砸在了她心頭上一般,而她的心,麻木的根本感覺不到疼。
她自己甚至都沒有感覺到,她已經朝著下面躍了過去。
只是,沒能如願。
她忘記了她身邊還有夕王爺,他早已伸臂一把攬住了她的腰,將她生生拽了回來。
“秦洛霏,這一齣戲,可是看得痛快”夕王爺的話語在耳畔響起,她根本就沒有聽清他在說什麼。
因為,她的目光滑過冰坡時,驚奇地看到,鐵滑車早已轟隆隆而下,而他,卻依然穩穩地在冰坡上。
細看,便發現,他手中那杆長槍已經插在了冰坡上,冰坡已經碎裂,露出了山體。長槍已經深入到冰層之下的山壁之上,而他,整個人便是吊在長槍上的。
兩輛滑車是並排而下的,中間的間隙根本就容不下一個人,但卻容得下一杆槍。他便是看準了這縫隙,將長槍插在了冰坡上,整個人攀在槍把處,躲過了呼嘯而過的鐵滑車。
這簡直令人完全想不到。
只是,雖然躲過了鐵滑車,但是人卻受了傷,顯然是鐵滑車滑過時所傷。秦洛霏看不到他的傷,卻看到他腿上衣衫破敗,鮮血不斷湧出,就連握著長槍的手上也被刮擦得流了血。
秦洛霏心中一鬆,這才察覺自己面上微涼,原來不知何時流了淚。她抬手輕輕拭去,唇角揚起迷人笑意來。
夕王爺已經惱羞成怒,他招手對自己身後的人道:“看什麼,再來”他沒料到,雲帝這麼能耐,竟然四輛滑車都躲了過去。他就不信,再來四輛,他依然能躲過。
此時的冰面早已經被先前的鐵滑車碾碎,露出了底下的山體。雲帝不及再有鐵滑車滾下,早已施展輕功,飛速向上躍去。
夕王爺眼睜睜看著雲帝猶若九天飛鷹一般,瞬間便站在了他面前。
“夕王爺,君子一諾,可是要說話算數啊”雲帝飛落在他面前,長槍拄地,懶懶說道。
形容雖然狼狽,可並沒有削弱他周身的氣度。他目光一轉,卻是移到了秦洛霏身上,先是在秦洛霏的頭飾上流轉一圈,再是眯眼打量了她身上的衣衫,品頭論足道:“這一身衣服倒是鮮豔。只不過,這裙子太短了些,顏色也不夠亮堂,頭飾倒是多,但就是個頭太小,配不上霏兒,生生將我家霏兒的花容月貌襯成了庸脂俗粉。還有,這轎子怎麼回事,只四人抬的夕王爺,你好歹也是皇宮裡面出去的,也忒是小氣了吧”
夕王爺氣得臉色鐵青,秦洛霏這一身衣裳,他可是費了不少心力財力去做的,竟被雲帝說的一文不值,能不讓他生氣嗎
偏偏對方根本不看他的臉色,依舊滔滔不絕說道:“若是換我來給霏兒置辦,別的且不說。這轎子自然是要八人抬的,寬敞穩當。衣裳自然要用上好面料裁就,也不用什麼綢啊緞啊紗的,就用那種暖絲織就的布,溫暖舒適。這上面的花紋自然是要用金線繡的,前襟也要墜些紅寶石,這才顯得貴氣。嗯,這頭飾上的珠子嗎,至少要有鴿卵大小,這才會燭光輝映,也不用太多,八顆足矣。對了繡花鞋上也要來兩顆,另外,下轎時腳不能落地,要鋪紅毯,這才叫十里紅妝。”
秦洛霏原本一顆心慌慌的,擔心他要死。及至聽他這一番不帶喘氣停頓的話語,幾乎撐不住要笑。
夕王爺那邊已經氣得眯起了眼睛,眼看著這生死決戰狼煙四起鮮血四溢的戰場在雲帝的一番演說下,即將演變成京城鳳鳴閣的戲院,演的還是一出歡樂戲。遂當機立斷大袖一揮截斷了雲帝的話,“雲帝,你不是說要單獨對決嗎好,本王倒是極想和你鬥一鬥,這就開始吧。”
這決鬥的戰場,依然設在冰坡上。當然,此刻的冰坡已經不能稱之為冰坡了,因為冰層碎掉墜落,露出了山體,算是一道山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