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冉續贏了,朝臣自然無話可說,當然也不會把功勞記在太后的頭上。但冉續輸了,所有的罪責就應該由太后來揹負。雖說下命令的人是皇帝,但平安年幼,若不是太后一意教唆,這場戰爭不會開始。
可太后不是皇后,皇后能廢,但太后如何能廢,難道還要廢了當今聖上嗎更何況太上皇生死不明,若是朝堂不穩,天下必將大亂。
管易突然道:“我倒是覺得介竹所言甚妙,不如讓他們去鬧,能鬧成什麼樣還未可知,就怕別有用心之人在背後操控。而我們的目的就在這幕後的黑手身上,將他揪出來。你們想,上皇在北境的行蹤屬於軍機要務,政事堂尚且沒有收到關於北境的訊息,如何會有這樣的訊息傳開就算上皇真的發生意外,理應有八百里加急直呈御前,政事堂也會提前知道。這就說明,有人趁機散佈不實訊息,誘發大亂。而且這個訊息的時機掌握得非常好,在西北戰報之前傳開,可謂是恰到好處。我相信上皇平安無虞。若是上皇出了意外,龐統必不敢私瞞,必第一時間上報朝堂定奪北境之事。若是上皇真的有意外,但並不致命,龐統有所隱瞞,那必是上皇的命令。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龐統是軍人,上皇也是軍人,在軍中上皇是一軍統帥,龐統也只能聽命行事,這不算是欺瞞。非常時,行非常事。”
管易與杜恪辰打小一起長大,深知他治軍的嚴謹,龐統在他帳下只有聽命行事,絕不敢有半分忤逆之舉。而這是軍中常態,沒有朝堂上的爾虞我詐,只為生死存亡而戰。
無奈朝堂上的文臣沒有親歷過戰爭,永遠不懂戰爭的殘酷。一場場的勝負於他們而言,只是軍報上呈現出的文字而死,那些傷亡人數的報告,不過是一些不斷累加的數字。
管易覺得自己是幸運的,經歷過生死,見識過沙場上的血流成河,更能體會將士們的辛勞,絕不是這些人口誅筆伐的工具。
“勝負乃是兵家常事,冉續又不是神,不可能永遠立於不敗之地。況且匈奴能勝鎮西軍,這頗讓人費解。就算不是冉續領兵,鎮西軍也不可能會守不住土門關,這當中必有不為人知的隱情。”管易憑藉自己在西北多年的經歷和對冉續的瞭解,他認定西北的戰敗必有其因,可他到底身在京城,無法得到確切的訊息。
他不能得知,但有一個人一定能知道。
管易的請見在錢若水的預料之中。
她在含元殿的涼亭等著管易,案上是剛從冰窖取出來的酸梅湯,冒著涼氣,看著便感到透心的爽意。
管易見過禮,撩袍坐在錢若水的下首位,“娘娘知道臣要來”
“你若是不來,回去的話怎麼面對遙遙”錢若水笑了,“如今掌著雲氏商社的可是遙遙,本宮要是想知道什麼訊息,也還是要去問她要。你來找本宮,無非是想知道北境和西北究竟發生什麼。”
和聰明人說話就是簡單,錢若水不是隻會哭泣流淚的深閨婦人,她有自己的見地。
“娘娘不覺得這兩件事有些異常嗎”
錢若水說:“本宮不妨與你直說,上皇確實發生了意外,他病了,至於病情如何,本宮一無所知。施小九為了尋找施姜葳為上皇治病,偷偷潛回京城,本宮見過她,還派謝洲與她同行。如今施姜葳已經順利找到,並已經到了北境。上皇是否安康,本宮亦沒有確切的訊息。上皇治軍嚴謹,不是他刻意洩露的訊息,其他人都無從探查,包括雲家人。北境沒什麼商號,開戰後更是紛紛逃回中原腹地,難以獲得第一手的情報。而在此之前,也就是本宮北上犒軍時,上皇帶著驍騎營的數千將士被慕容擎圍困山林,朝中有訊息傳開,但因為本宮回京,謠言不攻自破。但這件事確實發生過,上皇死裡逃生,卻躲不過舊疾復發。”
管易靜靜聽完,心中起伏不定,他沒想到錢若水竟如此沉得住氣,連上皇病危這等大事都不曾與任何人商量過,她瞞過所有人,自己扛起所有的壓力,這一份擔當連他都深感敬佩。
自她從北境回來之後,坐陣朝堂,震懾百官,為平安的執政提供最堅實的後盾。
這一份魄力,管易自愧不如。
“下一步,娘娘預備怎麼辦”
錢若水說:“冉續這次的戰敗,與戶部有直接的關係。糧草輜重沒能及時到位,兵部催過許多次,但戶部沒能全數交付,而是分批傳送,以致於貽誤戰機。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有人在軍中的戰馬上做了手腳,這也是冉續出關迎戰,而不得不退守土門關的原因。與匈奴作戰,騎兵是關鍵,而戰馬出了差錯,那就是最致命的。暫時沒有查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