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人呢?”
“隔壁,我讓臨淵幫他準備了房間休息。”莫冉折在她身旁坐下,問:“他是誰?”
花荼兮沉默了片刻,才緩慢開口:“我。。。從前有個隨軍侍婢,名字叫霍明玉,雖是個丫頭,卻跟我感情深厚,這個霍明朗。。。便是她的親弟弟。”
莫冉折瞭然,原來與故人有關,怪不得整個人魂不守舍。他是知道花荼兮身邊的這個小丫頭,當初她意外殞命,花荼兮消沉了很久。
他當下安慰道:“人各有命,你不用太自責。”
“不是這樣的,”花荼兮卻一個勁地搖頭,哽咽道:“玉兒。。。是被我害死的。”
莫冉折眉頭微蹙,不料她竟這麼覺得:“為什麼這麼說?”
“我。。。”花荼兮咬咬唇:“是我沒用,沒能夠護住她。那個時候,我帶著玉兒和季了一起赴了扎西秀珠的鴻門宴,沒多久他們二人便中了蠱毒。我因為憂心季了所以跟在他身後追了出去,把玉兒一個人拋在了那裡,等回來的時候,她就被玷汙了。。。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你說我怎麼能糊塗到把她一個人丟在那種地方?”
花荼兮說著,露出一雙水洗過的眼睛:“不光如此,我還做了更過分的事。扎西秀珠一不做二不休要致我們於死地,季了中著毒為了我擋了一箭,直穿胸口,我一個人護不住他們二人,然後。。。我就放棄了玉兒,我把她扔下了帶著季了跑了。她明明還活著,還在看著我求我救她,可我卻把她扔在了刀光劍影裡,難道她不是被我害死的嗎?”
花荼兮說得顛三倒四,莫冉折卻是聽得心裡一疼。他知道花荼兮曾在去年受了一次重傷,若不是他派人連夜趕到西楚把她和季了接回來,怕是二人都沒命了。只是沒想到其中竟還發生了這麼多事,花荼兮如今三言兩語,心裡怕是早已千瘡百孔。
“因為這件事我開始遷怒季了,開始疏遠他,因為我一看到他就會想起以命換命的玉兒。。。是不是很可笑?季了又何其無辜,是我自己該死,我身為將軍,卻連個弱女子都護不住!”
花荼兮說罷喉頭一梗,嗆出一口腥甜。
莫冉折見此面色驟變,厲聲喝斥:“你這樣多久了?為何不告訴我!”
花荼兮伸手去抹,擦下滿目的鮮紅。
“我。。。”
話音未落,只聽房門“砰——”得一聲被人踹開,霍明朗走進來,面無表情地看著花荼兮:“你就是屠兮?大昭的那個將軍?
花荼兮愣住,不知道道他聽了多久,一時間竟回答不上來。
少年的表情瞬間變得仇恨狠厲:“好你個屠兮,你不僅殺了我的大姐,竟然還害死了我的二姐!”
少年說著,從靴子裡抽/出一把短刀,雙目赤紅地朝花荼兮撲去。那有去無回的狠絕模樣,像是連命都不要了。
花荼兮卻看著他,一動不動。
莫冉折見此彈了一道指風過去,氣勢洶洶的少年立刻左腳絆右腳,磕倒在花荼兮面前,手中的刀也甩在了一邊。
花荼兮下意識地就要去扶他。
“不用你假惺惺!”霍明朗趁機拉過她的手腕,惡狠狠地一口咬了下去。
花荼兮吃痛,卻硬是一聲不吭地由著他下嘴。她都能感受到他渾身上下緊緊繃著,似有有數不盡的仇恨,要花掉所有力氣才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緒。
“你方才說什麼,誰是我害死的。。。你的大姐?”花荼兮看著他,聲音裡辨不出情緒。
“還不是你下的命令!?” 霍明朗猛地抬頭,視線膠上一張如明珠朝露般的臉,卻只覺得厭惡:“你下令將黑水鎮隔離起來,只許進不許出,就算沒有得瘟疫的人也半步都離不開那裡,想要硬闖出去的人,全部殺無赦!可是我們明明沒有得病啊,關在裡頭遲早會瘟疫傳染,更可怕的是,一旦被傳染上的人,就要被烈火焚燒致死,那麼多條人命啊,說沒就沒了,難道病人就不是人嗎,難道黑水鎮的人就活該死嗎?為什麼不給我們一條活路?你怎麼那麼心狠手辣?”
花荼兮面容頓時凝固住,僵在那裡一動不動。短短几句話洪如鐘聲,敲得她頭暈目眩。
她盯著他艱難地開口:“你說的是什麼意思,什麼又是殺又是燒的!這是誰下的命令?”
“你。”少年語氣堅定。
“不可能。”
“不會有錯的,”少年的聲音涼淡沉鬱,他繼而朝她旁邊睇了一眼:“我記得清清楚楚,替你來傳令的。。。諾,就是現在坐在你身邊的這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