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淮年滿臉疲累地捂住臉,從指縫中漏出無力的聲音:“我說了,沒有。”
夏於善再不能忍,暴喝一聲,手中大刀就衝著蘇淮年胸口而去。
蕭諾急忙將蘇淮年往懷裡一帶,躲過了這一劍。她手中長劍直指夏於善,怒道:“夏於善,你瘋了不成!”
夏於善仰頭大笑,“哈哈哈,我是瘋了,我今日就是瘋了!”他一眼看到面前閉目的蘇永,猛地朝他揮砍過去,在蘇淮年淒厲的呼喊中,他不管不顧,連著砍了十餘刀。
蕭諾怕蘇淮年被誤傷,死死將她抱在懷裡。
“我讓你住手!”這一聲怒極,夏於善卻似真的瘋魔了一般,恍若未聞。
變故發生在一瞬間。
蘇淮年不知如何生出的力氣,猛地掙脫了蕭諾的懷抱。
幾步之外便是那尊雕塑。蘇淮年踏著一旁的踏板幾步上了那獸的背,緊緊趴伏其上。她的手伸到獸頸旁不知按動了哪個開關,伴隨著一陣令人齒關發寒的咔嚓聲,那獸光整的表面忽然開始變化,周邊如鱗片般層層翻卷而上。
“阿年,這是爺爺做的最成功的一隻機關獸,可惜殺傷力太大,易引起爭端,就把它留在這吧。”
“阿年,爺爺得以死在自己的地方,有平生得意之作相伴,足以。若有一日來此,保持原樣就好。不必費心下葬。”
爺爺一生怕引起世間紛亂,毀了全部典藏,又將此機關獸深藏地下,他做了什麼?她含著淚看向被砍得面目全非的蘇永,聲嘶力竭地喊了一聲:“啊!”
蕭諾只來得及抱著嫣兒往一旁翻滾了幾圈,耳邊破空聲起,不知多少枚短箭自那獸身上激射而出,密密麻麻,迅速席捲向石室內各個方向。
夏於善還拿著刀,瞬間被刺成了刺蝟,驚恐地睜著眼,一直到死也沒有明白髮生了什麼。
這變故發生得太快,甚至沒有太多哀嚎聲,片刻之後,石室內除了蕭諾和被她死死壓著的嫣兒,以及伏在機關獸身上的蘇淮年,都死絕了。
然而,並沒有停止。
在激射了一陣短箭之後,不知蘇淮年又動了哪個開關,那獸開始動,原本光整的關節連線處突然出現了縫隙,一如真的獸一般,那獸經過了短暫的詭異變化,竟形同真的獸。
片刻之後,那獸在蘇淮年的控制下,抬腿往外,一陣沉重的腳步聲響在石道中,一人一獸,就這麼消失在眼前。
消失之前,蘇淮年冷冷地看了蕭諾一眼,那一眼冰冷萬分,蕭諾只覺萬箭穿心而過,那痛竟比胳膊上短箭的傷痛了千倍萬倍。
她明明什麼都沒有說,可蕭諾就是懂了。
她分明就是在說:“現在,你可滿意了?”
蕭諾從地上一躍而去,立刻就要追出去。
袖子卻被人狠狠一拉,她這才注意到被自己壓在身下的嫣兒,慌忙將她拉起來,一眼之下,渾身血液似倒流,她動作雖快,但仍是沒能避免那無孔不入的短箭。
嫣兒的左臉正中,一道深深箭痕,血自那傷口流出來,觸目驚心。
嫣兒看著她這番驚恐神情,哆嗦著摸上自己的臉,“你為何……這般看著我……”
手一觸到,便是一陣痛。她手忙腳亂地自懷中掏出一面小小銅鏡,只一眼,銅鏡落地,她捂著臉死命搖頭,“不會的,這一定是夢,不會這樣的!”
她開始劇烈地掙扎,塗著豔紅蔻丹的手指不管不顧地往臉上摳,“這張臉廢了,還要來作甚!我要毀了它,毀了它!”
蕭諾無奈,一個手刀砍昏了她,拔去臂上短箭,將嫣兒扛起便往外走。
凌煜在昏暗的地道中摸索了許久。
他連著過了兩個岔路口,似乎每一段岔路都有機關,岔路似乎無窮無盡。
他躲過了兩道通道內的機關,無奈,只好退到第一個岔路口處。
這個地方太複雜,斷然不能擅闖。
心急如焚地等了一會,不遠處有動靜傳來,似乎有什麼沉重的腳步聲由遠及近,他躲在一旁,片刻之後,一隻不知名的獸自眼前過,他一眼便看到了上面趴伏著的阿年。
“阿年!”凌煜喊了一聲,飛身上前,在那獸消失之前穩穩落在了獸背上。
蘇淮年還處於癲狂中,雙手死死拽著獸背上的韁繩,指節都微微發白。她一張臉冷沉似冰,像是沒有意識到是什麼人靠近,猛地又觸發了開關。
凌煜心驚膽戰地看著周邊的牆壁被射成了馬蜂窩,打心底裡慶幸自己上了獸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