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大哥上戰場。”
簡辭一怔,繼而又應了一聲,隨即便到了宮門,他率先出門而去,始終淡漠神情看也沒有看陸茉幽一眼。
見他出了宮門便有侍從牽馬上前,他翻身上馬便策馬而去,淡淡雨後天青色的衣衫與黑馬那樣鮮明對比著。他似乎瘦了些。
陸茉幽看他背影,不覺唇邊便淡淡笑著。
這種感覺她從未體會過,原來不過看著一個背影便能如此安心,只要有他在。
直到簡辭背影在街角一轉再不見,陸茉幽便也上了馬車回了府,到太傅府後自然便將今日之事告知了祖父與父親母親,一家也總算安心。加之大哥二哥的事情也都一併交給了簡辭,陸茉幽便愈發安了心,於是便留在前院陪著陸夫人直到用罷晚膳才回去,只是一回到念心閣,便見著廳房桌上擺著一個狹長的錦盒。
“這是什麼?”
白萍極愛新鮮玩意,幾步上前便拿起錦盒,陸茉幽還未來得及制止她便一把掀開,繼而驚呼一聲滿眼讚歎:
“姑娘這是你嗎?”
陸茉幽一怔,抬眼也看了過去,只見錦盒內豎著一排三寸許的麵人,姿態神態俱是各異,然而最是精妙之處正在於每個麵人的姿態容貌一眼看去卻都與陸茉幽極為相似。
“這是誰送來的?”
沒有女子不喜歡這樣的小玩意,陸茉幽不覺中含笑問一旁的婢女,那婢女見自家主子開心,便遞上一封拜帖,陸茉幽接過隨手抽出:
新奇物件,學了幾日尚不精細,供姑娘玩笑。
然而陸茉幽目光下移待看到落款時,面色陡然一變。
簡瑄。
“這十皇子倒真是有趣。”
白萍湊頭過來,看罷之後一笑,又回頭去看麵人,愈發喜歡:
“姑娘可要把這麵人擺出來?”
說話間陸茉幽已然邁步上了樓梯,聲音冷冷傳來:
“不必了,你自己拿去玩吧,只別擺出來。”
白萍一聽立時歡呼一聲,一旁兩個新分來的婢女滿臉豔羨,白萍極為大方的一人送了一個。
只是自看到簡瑄二字後陸茉幽的心便不住的驚跳,她陡然想起那日偏偏是他來送賞賜,甚至還約了一局棋,也想起今日簡辭提到交了三張白紙本該落選的二哥竟又被分作了簡瑄的伴讀。事事透著蹊蹺,簡曄那句“你是看上了棋,還是看上了人”猛然又響在耳邊,若直到現在她還覺察不出簡瑄的心思,倒真是蠢鈍了。
只是她不願與他有半分瓜葛,從前的事是她有錯在先,然而她也已因此而付出太大的代價,她已然傷不起也付不起了。
且從前的心結總在她心底,簡瑄如同一個決不能碰觸的禁區一般令她難以釋懷,過往種種,即便簡辭此番並未經歷,可她還是那樣小心翼翼的防備著不願他知道,她有些病態的擔憂簡辭會將此事放在心上。
只是到了第二日裡,果然到了申時三刻皇子們於東書房下課時,簡瑄的貼身內侍便傳話請陸茉幽前往東書房下棋。
陸茉幽只覺著眼皮驚跳,那一錦盒的人偶令她整夜噩夢連連,只是這局棋似乎也是個絕好的機會,趁此索性將話與他挑明瞭說,他終歸是天潢貴胄皇室皇子,在一切還未明朗之前便退了回去也不至於令他難堪。
打定主意,陸茉幽便收拾停當令白萍捧著棋盤與她往東書房而去,走到半路還在不住的盤算,此番刺客嫁禍之事不過剛剛解決,簡辭只怕不能如此快便恢復,今日恐怕也不會來讀書。
思及此,她腳步便輕快了許多,只是在一腳邁進東書房時,她便愕然頓住了腳步,連面上那絲因著禮節而維持的淡淡笑意也僵在了臉上。
東書房裡倒是雅靜,卻並非僅只簡瑄一人,六皇子與九皇子都並未走。這也便罷了,簡辭竟也在。
此時正在閒談朝堂之事的兄弟四人聽到腳步聲齊齊回頭看向門口,然而簡辭只看了她一眼便挪開了目光,但眼底閃著的冷光卻也被她捕捉了一個精準。她突然便覺著腿有些軟,想要退出去卻也不可能。兄弟四人見她來了便一笑散開,陸茉幽硬著頭皮進內行了禮,便垂頭令白萍擺上棋盤。
雖說她與簡瑄下棋的事情必然會傳入簡辭耳中,但她卻從不曾想過簡辭會在一旁觀棋。她正泛著虛,誰知白萍擺好棋盤後一抬頭看見了簡瑄,竟突然一笑:
“十殿下,你送我家姑娘的小玩意當真有趣極了,我們都喜歡的不得了!”
陸茉幽猛然一驚,頃刻間便覺著恨不能捂住這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