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孩子,”金老夫人因金朝桐的事,頓悟到要為子孫操心,那這輩子都操心不完了,如此,還不如趁著他們老兩口子身子骨還健壯、手上還有銀子的時候好好享受享受,能享受幾年是幾年,“年後先換個地住,園子裡,我給你給朝楊給朝柏留個大屋子,反正你二哥一家要搬出去住。”
“多謝母親。”岑氏道。
“母親,要建就建最好的。過了折桂的喜事,咱們把銀子湊一湊,母親只管放心,銀子管夠。”沈氏自覺地給金老夫人捧場。
金老夫人眼瞅著冷氏磨磨蹭蹭地進來了,就說:“哪裡用你們湊,我們老兩口有的是銀子,原本想把銀子留給子孫,後頭想想,還不如一股腦全花了呢。”
“母親說的是。”岑氏料定定是出了什麼事,叫金老夫人看破看開了,掃見冷氏臉上厚厚的脂粉、強堆出來的喜氣,就認定是二房闖禍了。
冷氏聽見那一句“有的是銀子”,氣就不打一處來,勉強笑著,見金老夫人不搭理她,也不肯出去。
“嘶。”金折桂又叫了一聲,仰著頭等那棉線離開自己的臉,趕緊要去摸,見金潔桂遞上面鏡,照了照,只覺得自己的臉上滑溜溜的。
“別摸,該上妝了。”金老夫人看人都圍在這邊,就道:“該幹什麼幹什麼去,別圍在這邊。”
岑氏感激拉著沈氏走,冷氏巴不得離開,門簾子開了又關,一陣陣冷風吹進來,吹散了屋子裡濃郁的香氣。
“魁星啊。”金老夫人摸了摸金折桂的臉,示意丫鬟給她上妝,“祖母以後,就做個你說的,書上的,只管跟兒孫玩笑的好祖母。”可惜她想做好祖母了,金折桂已經嫁人了。
金折桂眼皮子一顫,眼淚落下來,“祖母放心跟小星星她們玩笑去,孫女絕不會叫你有後顧之憂。”
金老夫人拿著帕子給金折桂擦了眼淚,“祖母要把你看過的奇花異草、奇珍異寶都弄來瞧瞧,足不出戶,就能想去哪就去哪。”
“好。祖母想看什麼,我去替你弄來。”
金老夫人收回手,看金折桂眼眶裡滿是淚光,深吸了一口氣,“我還當你這丫頭沒心沒肺,巴望著出嫁呢。別哭了,等會子上花轎的時候哭不出來,就叫人笑話了。”示意丫鬟接著她上妝。
“老夫人要不要給六小姐梳頭?”喜婆問。
金老夫人搖搖頭,“我這輩子沒什麼福氣,等她外祖母來梳吧。”
“祖母……旁的福氣不求,只求,那位跟祖父一樣聽話,你來給我梳頭吧。”金折桂握著金老夫人的手笑道。
喜婆等聽了,趕緊附和道:“正是,女兒家只求這一樣福氣,一輩子就夠過得了。”
金老夫人啐道:“臭丫頭,看人家都笑話我這老婆子了。”話雖如此,瞧見簾子掀開,沈老夫人被人簇擁過來,立時一掃方才的悵然猶豫,意氣風發地接過梳子,搶先站在金折桂身後。
沈老夫人心裡嗤笑一聲,嘴裡唸叨著:“一梳梳到頭,富貴不用愁;二梳梳到頭,無病又無憂……”嘴裡唸叨著,眼睛瞅著金老夫人梳頭,心裡暗暗撇嘴,領著沈靈纖等圍著金折桂看,拿起金折桂的手,給她腕上戴了個鐲子,待要說話,不覺哽咽住,“要有什麼委屈,只管來跟你小舅舅說,別跟你母親一樣,在心裡藏著掖著。”
“外祖母放心,我不會受委屈。”金折桂心想今日她的風頭都叫金老夫人搶去了。
金老夫人跟沈老夫人對視一眼,“老親家,外頭說話?”
“好。”沈老夫人答應著。
金折桂險些脫口說出“兩位能不能等我走了再吵架”。
“祖母?外祖母?”金折桂喊了兩聲,依稀聽見金、沈兩位老夫人已經開始唇槍舌劍遮遮掩掩地清算早年的舊賬了,懊惱地想今兒個可是她出嫁,先弄出個園子的事,叫沈氏、岑氏、冷氏分心,又來了個吵架的;雖沈靈纖等人還在,但跟她們不熟悉,也說不出什麼知心話,只衝她們笑笑,就在梳妝檯前呆坐。
金折桂不知她這是緊張了,才會巴不得人陪著,不一時,就有人跟著冷氏、岑氏等過來跟金折桂說話。金折桂在家的時間不多,兼之不喜歡走親戚,於是暈頭暈腦地看了一撥又一撥據說十分親密的長輩過來囑咐她婚後如何“相夫教子”,一一謝過眾人,偷空吃了碗麵條,聽見有人喊了一聲“玉家的轎子來了”,就見沈氏忽地眼淚簌簌落下匆匆地在她手心裡塞了個繡著妖精打架的香囊。
金折桂才要把香囊仔細看一看,就見大紅的西帕罩了下來,手指摸索著香囊,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