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瓏雪已經從車轎裡出來了。
待戚瓏雪一出來,不獨玉入禪,就連那兩百多猛士都不禁驚歎了一聲,只見她一襲如雪的狐裘隨風輕輕擺動,青絲輕輕地披散在肩上,如凝滯一般的肌膚上,目中飽含悲憫。
“菩薩,活菩薩。”不知誰第一個說了,其他人紛紛贊同。
戚瓏雪被一群人看著,微微有些羞澀,先從囊中拿出一條泡過藥的潔白棉帶遞給玉破禪,“把這個綁在眼睛上,我請教過西陵城的大夫,這個藥能治你的眼睛。”
“多謝了,阿五。”玉破禪伸手接過,仔細地將布袋綁在眼睛上。
“都看什麼看!快幫忙駕車回去。”蒙戰不滿地擋在戚瓏雪跟前。
眾人見蒙戰那莽漢竟然去握戚瓏雪白皙的小手,而戚瓏雪竟然不將他推開,不禁紛紛想: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
“我先瞧瞧誰受傷了。”戚瓏雪道。
梁松見一個柔然兵沒死,立時一劍刺死他,“先找到落腳的地方再給他們看吧。”又叫人仔細檢查沒留下活口,才令眾人趕路。
路上,阿六道:“將軍聽說小姐不回去,氣得到處罵人,可是軍中的一干兄弟聽說小姐的事,都贊她有義氣,我帶著來的五百個兄弟,都是自願過來幫著小姐的。”
玉破禪心知後面跟著的是金家家將,雖蒙著眼睛,卻也向眾人連連拱手,連聲道辛苦。
“後面馬車裡都茶餅、鹽巴、米麵,還有夫人捎帶給小姐的衣裳、紙筆、書本。八少爺先前送給小姐的銀槍,夫人也叫我給帶來了。”阿六一口氣道。
玉入禪道:“難怪會引來柔然人追搶,也帶的太多了一些。”
梁松聞言嘆道:“我們路上又遇上了一群被柔然人搶光東西的人,他們人多,我們也不好立時拿出東西分給他們,免得引得他們來搶我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拖家帶口地在雪地裡走。”
眾人齊聲道:“這柔然人實在可惡,專在下雪後搶人家東西。”
阿六拿起手上竹笛,忽地吹了起來,只聽笛聲忽地尖嘯,忽地低吟,就像著這塞外的北風,無孔不入。
忽地阿六手一頓,傻傻地看向前面突兀地出現的寨子,只見山腳下,幾丈高的柵欄邊上豎立著兩個哨塔,柵欄後,沿著山脈,又豎立了起高高低低的木屋木塔,一道道哨塔上的人看見他們來,吹出一聲聲銳利的呼哨傳遞訊息。
“這是……”梁松也糊塗了,若早有這地方,上年玉破禪何必帶著人去搶河谷。
“這是黑風寨。”玉入禪搶先一步說,他是最不喜歡這一看就不正派的名字的,可是金折桂喜歡,玉破禪不反對,就只能這樣定下了。
“這名字,很好。”梁松、阿六一聽就猜到是誰給起的名字,自然不敢說不好。山寨大門開啟,梁松等人隨著玉破禪、玉入禪進去,早有人準備好接應,戚瓏雪下了車,先去看受傷的人,待一一替眾人包紮了,才被蒙戰催促著去見金折桂。
“哎,若有她給咱們包紮,真恨不得被人捅得千瘡百孔。”一個鮮卑猛士看著戚瓏雪驚歎道。
雖鬱觀音也很美,但鬱觀音身上時時刻刻都有上位者的氣勢在,叫人不敢直視,自然比不上年輕又心善的戚瓏雪,叫人看了就又愛又敬。
“那你叫我捅捅?”蒙戰虎著臉道。
草原之人十分好鬥,此時聽蒙戰說,就紛紛道:“好,咱們決鬥。要是誰贏了,這位五姑娘就是誰的。”
蒙戰捲起袖子,冷笑道:“你以為我怕你?”
“胡鬧什麼,柔然人不知何時會來,竟然有功夫決鬥。”戚瓏雪嗔道。
“是是。”一群人立時服軟了,待看蒙戰拉著戚瓏雪走,紛紛有意喊:“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了。”
“呸!”蒙戰回頭唾道,越發小心謹慎地護在戚瓏雪身邊,既怕她被人看了去,又怕她看上了別人。
戚瓏雪進了山寨最高處金折桂的木屋裡,卻見這木屋只有一半是木頭,後頭一半竟然是個天然的山洞,這山洞裡火爐邊養著不知什麼品種的蘭花,蘭花後,一張狼皮褥子上堆著沈氏叫阿六捎給金折桂東西。
“我母親生了弟弟還是妹妹?”金折桂問。
戚瓏雪氣惱金折桂一群人撇下她出塞,於是有意不答。
阿六道:“生了個女孩,將軍說長得像小前輩,就給起名叫小星星。”
金折桂見沈氏把針線筐都叫人捎帶來了,就把針線筐遞給玉入禪,“你用得上。”臉上神色不動,心裡卻微微泛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