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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腹中劇烈收縮,痛到她雙膝發軟,換她在他面前跪了下來。

「芝兒!」鄔雪歌快她一步矮身跪坐,將痛到癱軟的她接個正著。

她隆起的肚子起了大動靜。

動靜之大,大到擁著她的鄔雪歌自己都能清楚感受到,這下子他的臉不是慘青發白而已,而是嚇到心臟都快跳出嗓眼。

身下洩出一股溫潮,濡溼底褲和裙子,伍寒芝忍著疼痛努力要穩住自己,對於鄔雪歌將她打橫抱到席子上,自然已沒力氣推拒。

「是、是時候了是嗎?」鄔雪歌微顫著聲問,大掌覆在妻子肚腹上,另一手撫著她發汗的秀額,心裡恨不得揍死自己,明知道她隨時可能臨盆還跟她鬧,如今真要把孩子鬧出來了。

「……嗯。」伍寒芝緊促地喘息。「孩子可能……可能要出……啊——」又一波疼痛襲來,頓時汗出如漿,她閉起眼緊咬唇瓣。

「沒事的、沒事的,孩子要出來了,我在這裡,我不會讓你出事,芝兒,孩子會好好的,你也會好好的,還有我……我也會好好的,對、對,都會好好的,有我在,沒事,誰都會好好的,沒事……」他語無倫次得很嚴重。

接下來的事對伍寒芝而言就是混亂與疼痛,疼痛與混亂,不停交迭。

不知何時房中突然變亮,燃起好多燭火,她疼到腦袋瓜在枕子上胡亂搖動,每次晃過來都會看到他無比嚴肅又萬分緊張的臉。

鄔雪歌衝出去找人幫忙,道觀裡全是道長、道士和道僮,一聽是接生的活兒,沒一個派得上用場,本來想說還有個老盟主能用用,再不濟也能飛出去拎個穩婆回來,結果賊老頭非常不負責任,把即將臨盆的孕婦帶來扔著就不管事了,不知跑哪兒逍遙,又或者正窩在哪裡看戲。

道僮們倒是不斷提熱水過來,一桶桶往房裡送,乾淨巾布也備來高高一大迭。

結果孩子是鄔雪歌親自接生的。

許是因為氣憤急躁而催動了胎氣,娃兒遂在肚裡跟著鬧起,生產過程其實不大順利。

伍寒芝很痛很痛,力氣都快用盡。

她眼淚不受控制地拚命流,那雙專注的藍眼睛像也潮溼不已,她低低哭著喊痛。

從發動到結束,她僅僅喊了那麼一聲痛,唯一的一聲,接著聽到他非常痛苦且慌張地回應——

「我知道我知道,有多痛我知道啊!」

在那瞬間,要不是那麼痛的話,她都想回他一抹笑。

孩子在她肚裡鬧著要出世,是她在生,但他那語氣和模樣像他也痛到不行。

後來他將手覆在她腦頂天靈蓋上,隱約感覺到一股溫熱的氣徐徐灌注,走遍她全身,糊里糊塗的,孩子就被她生出來了。

聽到哇哇大哭的孩啼聲時,她已累到眼皮都掀不開。

唇角模糊勾起,眸珠在眼皮底下滾啊滾的,是覺得心安了,於是放任神識飄遠,隨眸珠亂滾而輕顫的雙睫才漸漸靜伏不動。

醒來時,天已大亮,房中迎進清淡淡的晨光。

她身上蓋著暖被,孩子裹在襖裡,小小一坨就擱在她身邊。

是閨女兒。

臉蛋紅通通,黑黑的頭髮又多又軟,還沒張眸,看不到眸珠顏色,但睫毛既濃又翹,密軟服貼著,真真是兩把小扇的模樣。

她抱起孩子親著、輕蹭著,在孩子的嘴邊和頰面聞到很濃的奶香味兒,抬眼捜尋,才瞧見小桌上擱著一碗尚餘小半碗的羊奶。

應該是怕孩子肚餓,特地尋來餵食的。

小桌離她躺下的席子頗近,她探頭再看,除了那碗羊奶,桌上還備著一陶鍋的熱粥和幾色素菜,還有一盅用層層厚布保溫的……雞湯?!

又是羊奶又是雞湯,道觀裡竟然出現葷食,也不知是道長們特意通融還是有誰擅作主張、暗渡陳倉?

她不禁看向那個面對她們母女倆、微蜷身軀側躺在席墊邊的男人。

他身上未蓋被,臉色明顯比昨日見到時更壞。

此時細細回想,雖不懂武功,也知生產時是他往她身體裡輸了內力,才令她在最後關頭能一舉突破,平安產下女兒。

她們母女均安,他卻傷上加傷,倒地睡昏過去。

再仔細想想昨日兩人因何鬧起,竟能鬧到他口吐鮮血,又鬧到她大動胎氣……

唔,事情好像出在那封還未寫成的「放夫書」上頭。

她是真的想過此事,兩人要分,總要分得乾淨才好。

但眼下鬧成這樣,孩子還是他親手接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