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起我愈加覺得不好,勉強梳洗畢了,坐到餐桌前,便無法動箸。
拓跋鋒伺察了我一早上,此刻終於忍不住道:“小樨,還不舒服麼?”我略一遲疑,想著如何措辭,他倏然站起,抱我回床上,外衣也替我寬了,一面讓居瀾傳大夫。
見他關心則亂,我不由道:“其實,你不用這樣……”
拓跋鋒卻有些煩躁,道:“近來,我不免自制差了……”
我本是滿腹心事,被他一夾纏,又不免想笑,簡直凌亂到極點,只得輕嘆一聲,靠在枕上,靜靜候著。
不一會,居瀾領了軍醫來,我細細地打量來人一眼,默不作聲地看著拓跋鋒把我的手擱在自己膝上,命他把脈。我猜軍醫和我,都是第一次見識這樣的請脈。
“還沒好?”拓跋鋒不耐煩地道。
“回王爺,夫人象、象是喜脈……”軍醫滿頭大汗,一邊手還搭著我脈不放。
可以理解,軍中哪來婦科聖手呢?
“簡直胡說!”我抽回手,返身向內。
拓跋鋒略一沉吟,卻冷靜地問道:“思溫,你行事一向可靠。是便是,不是便不是,什麼叫做象?”
“屬下好久不曾看婦科了,況且若只是一兩月間,原本亦很難分辨。”思溫的聲音都顫抖了。
“幽州得的名醫不少,傳你信得過的來。”拓跋鋒吩咐道。
得,整個軍醫營都來吧,我用被子把頭蒙上,憑他們鬧得去。
過了不知多久,又有人請過脈,紛擾了一陣,方歸於岑寂。
拓跋鋒扯了扯我的被子,道:“我讓他們都退下了,你別悶壞了。”
我鬆開被子,睜眼瞧見他那種無限歡喜的神色,心臟驟然緊縮。我此生此世不管做什麼事,都從未曾有過如此刻這般的害怕。
“怎麼了?”拓跋鋒詫異地看著我臉色發白。
“沒事,只是……心緒不寧。”我道。
“我知道了,別擔心,喝過藥便會好的。”拓跋鋒拂過我頭髮,眼角眉梢間的萬般柔情,令我一時無語,何苦呢,你這真是何苦呢?
“我直到今日方始相信,你永遠都是我的了。”拓跋鋒笑著俯身吻我,只此一句話,我連喘氣都不能了。
“不高興?”他凝視著我的臉。
我聽見自己的聲音道:“怎麼會?”一句出口,我便又笑了笑,“很好,非常好。”
“你知道,我之前也一直在想,”拓跋鋒靠在我身邊坐下,緩緩道:“若是我們之間有孩子的話,就好了。”
“哦?”我抬眼望他。
“我便不用時時擔心你又象在盧州那樣,撇下我走了。”他握著我手,十指緊扣,莞爾一笑。
我靜默不對。
“這些時,我知道逼得你太緊,”拓跋鋒嘆了口氣,卻又道:“只是我若不壓著你,只怕你什麼事都敢做,是不是?”
“也許吧。”我微微抬身,伏於他膝上,良久方道:“你待我太好了。若是你一貫憐弱,當知我並不弱;若是你愛色,其實我亦非絕色。”
拓跋鋒伸手撫過我髮間,笑道:“果然有異。你目空一切時把我還不放在眼裡呢,今日竟這等自謙?”
我從他身上起來,直視他眼,道:“總之,我不值得你這樣。”
拓跋鋒聞言一怔,緩緩道:“其實你有什麼心事,此刻不妨就對我說罷。”
好,遲早都要圖窮匕見的,何苦害他空歡喜,何苦哄得他團團轉,我們往日無冤近日無仇,我只需得光明正大地同他說:海其騰君,鑑於種種緣故,我不能再陪你了……
正在此時,侍從卻已奉藥進來了,拓跋鋒很自然地接過,笑道:“我餵你好麼?”
當然是好的。
喝過藥,我比方才更為倦怠,手卻拽著他衣服不放。拓跋鋒無奈,只得把忽律一干人等叫進來吩咐了。我聽得他說大軍照常拔營,便知道,此計是真能成的。
拓跋鋒三言兩句散了會,又俯身來看我道:“要不要吃點東西?”
“……我捨不得你。”我泫然欲泣,此刻心情,比那許多年前,看著爹爹夜裡收拾行裝,明日就去關上時尤甚。
拓跋鋒又是那種春風滿面的笑容,道:“原來是為這個。大夫說的,你弱,須得好生靜養,不要說坐車,就連我們昨天那樣都是不行的,你可知道?”
哈,我平生頂恨的,就是大夫!
“其實我也知道你不是很想去燕都,原本我也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