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剛才聽到九娘說在家養著也有錢時,他心裡是萬分喜悅的,可他東子不是貪心的人,這種貪便宜的事兒他不會做。
樸實的莊稼人講求一分耕耘一分收穫,沒有付出,得到的好處,他接受了,便心裡難安。
東子腦子也不笨不傻,知道楚東陽和九孃的為人很好,只要踏實肯幹,他們定然不會虧待自己的。
所以,不能被這八文錢迷昏頭。
九娘朝四周看了看,確定附近沒有外人,這才笑道:“你在我這裡幹活受了傷,我多少要付一半責任的。不過這錢我也不可能一直給下去,這個傷大概需要養半個月,我便將十五天的錢一起結算給你。若是傷好了,你不想在我這裡做也行的。”
楚東陽深深的看了九娘一眼,抿著唇不說話。
東子揪著褲腿兒的手滲出了汗,繃著臉依舊搖頭:“只是傷了腳趾頭而已,不用修養在半個月。一天吧,最多三天,我便能來幹活。”
九娘板著臉道:“你若是這般逞強,那便不用來這裡幹活了,你這樣的工人我不敢要!萬一有個好歹,你家裡人鬧來我這裡,我還得想法子應付他們。”
“不會的,不會!我家裡人不會來鬧的。”東子緊張的辯解:“我只是覺得我這傷算不得什麼,不需要養半個月那麼久……”
九娘想了想,道:“這個藥是問神醫要的,藥效奇好。那你十天後再過來吧,到時候找神醫給你驗一驗,確定沒事的再幹活兒。總之不能落在病根才行。”
東子連忙點頭:“謝謝嫂子,謝謝東陽大哥!”
九娘對楚東陽道:“相公,那你先幫他清洗傷口,上藥包紮吧!我回去拿工錢給小兄弟。”
楚東陽眯了眯眼睛,道:“這會兒日頭太烈,你先去去草棚那邊等我,我很快幫他處理好傷口,等會兒陪你一起回去。”
九娘白了他一眼,低聲道:“好了,我才沒有那麼嬌氣,我自己回去,很快就過來了。”
九娘說完,便轉身走了。
楚東陽嘆了口氣,拿九娘沒辦法。
東子侷促不安的看著九娘走遠的身影,又看了看楚東陽,小心翼翼的道:“東陽大哥,要不然你先送嫂子回去吧!我這傷,我能忍得住。”
楚東陽一手拿著酒罈子,一手按住東子受傷的那隻腳,沉聲道:“用烈酒給你清洗一下傷口,有點疼,你忍著點。”
東子握緊拳頭:“我不怕疼。”
楚東陽瞥了他一眼,用嘴咬開酒罈子的蓋子,濃烈的酒氣撲鼻而來。
當烈酒倒在傷口的那一瞬,東子忍不住嗷叫了一聲,然後死死的咬著牙,不讓自己發出聲音,脖子上的青筋凸顯得幾乎要爆裂。
楚東陽常年在軍營,簡單的包紮傷口他還是會的。
他動作麻利的給東子清洗、上藥、包紮。
“好了。前面三日最好臥床休息,且不能讓傷口沾到水。”楚東陽站起來,指著地上的藥對東子道:“這個藥你帶回去,每天換一次,就照著我剛才幫你上藥那樣的做就行了。”
東子痛得臉都青黑了,直到楚東陽包紮好,他都還沒緩過來。
他咬著牙艱難的擠出幾個字:“謝謝……東陽、大哥!”
“我帶你去草棚那邊歇一會兒,九娘大概要等一會兒才能過來。”楚東陽說著,伸手扶住東子的胳膊,一把將他扛上肩頭。
……
在遠處幹活兒的人一直注意著這邊的情況,特別是和東子一個村的那些人,都再替東子擔憂。
腳趾頭都砸爛了,恐怕這份活兒要丟了。
東子全家還指望著他拿錢買米下鍋呢,現在活兒丟了,人還受傷了,這不是把人往死裡逼麼?
“祥子,怎麼辦?”大牛擦了擦汗,問身邊的祥子。
祥子嘆了口氣,無奈的道:“還能怎麼辦?只能盼著他傷得輕一些,快點將傷養好,說不定東陽大哥和嫂子還能讓他繼續留下來幹活。”
“那腳趾頭都砸爛了……”大牛皺緊了眉頭,覺得希望不大,他看向成祥子,道:“祥子,東家這麼看得起你,不如你去找東家求求情,讓他們……”
祥子沉著臉打斷他的話:“大牛,這種話千萬不能亂說,若是讓東陽大哥和嫂子聽到了,該不高興了。他們夫妻倆都是心腸好的人,對誰都好,對我也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只是東子他受了傷,幾時能養好,還能不能幹這樣的重活,咱們還都不清楚,我這麼貿貿然的跑去找東陽大哥和嫂子求情,這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