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樣了。”他淺淺笑著嘴角一抹弧度上揚,驕傲自信。“以前的我喜歡你,現在的我已經不喜歡你了。”
57
喜歡一個人,無論是化學角度,還是常規現象,是有時間限制的。所謂的喜歡一輩子,真的全是愛情嗎?愛情的保質期太過短暫,會被其它過多的情感,逐漸侵蝕,最終取而代之,無可避免。
我微微抬眸望了彭宇奇一眼,適逢侍者上菜,沉默片刻,緩緩開口:“找到真心喜歡的人了?”
“說不清。”彭宇奇眸中的光輝忽然黯淡,拿起高腳杯抿了一口侍者方才倒的半杯紅酒。“有結婚物件了,是個刁蠻任性的大小姐,不太喜歡,其它的……就不跟你多說了……你呢,打算等那傢伙一輩子嗎?”
琣琣那傢伙還真是多嘴……我微微側頭,坦然面對。“不是想等他一輩子,而是沒有遇到讓我不想再等他的人。”
“你這是在暗示我嗎?”
“切,你別自作多情啊。我這次赴約,只是為了感謝你,幫我找到了工作,謝謝啊。”僅此一次,下不為例,我不會再單獨和男人共進燭光晚餐了。
他聳了聳肩,一臉無所謂的撇嘴一笑。“你放心,我也只是好朋友,許久沒見面說話了,敘敘舊而已,可能以後……我們都不會再見了。”
話說到最後,彭宇奇的語氣驟然平靜了下來,略帶感傷。不知為何,我的心境亦跌到了谷底,嚐到了許久未見的失落。
“想到讀大學的時候,你的流氓行徑,我還真挺懷念的。過去的時間,一去不復返,找不回來,抓不住。遇到老朋友,敘敘舊,吃個飯,也只是徒添狂歡後的落寞罷了。”
我輕聲呢喃,拿起紅酒高腳杯,仰首一飲而盡。“咣噹!”一聲,我砸下玻璃杯,開始大口品嚐身前難得的大餐,壓抑著幾年來堆積的怨氣,繼續壓著,絕不會在別的男人面前數落對夜光的極度不滿。
我從不曾怪過夜光,埋怨過他。他說要去國外讀碩士,我讓他去了。他說假期要遊歷附近幾個南美洲國家,不回來了,我祝他玩的開心。他打算畢業後留在國外工作,我不阻止,給他自由,他永遠都是自由的。
給予他了自由,我卻將自己困在原地,畫地為牢,我在牢裡慢慢變老,給你看我幸福的笑,還對別人……說你的好。
飯後,彭宇奇說要送我回家。我甩開他扶著我的手臂,冷靜的大聲說道:“不用你送!我又沒喝醉,而且喝醉了,那更不能讓你送了!”
他嘴巴一歪微微發顫,最後幫我攔了輛計程車,打了聲招呼,把我一股腦的塞進了車裡,關上了門。
坐靠在出租後座,耳邊傳來了司機先生不耐煩的重複詢問聲。“小姐,你到底要去哪啊?”
我要去哪?要去哪呢?“美國,加利福尼亞。”
“搞什麼呀!小姐,你喝醉了吧!”
冷風吹著發燙的身子,我不禁打了一個冷顫。不過,我才沒有喝醉,下了計程車,腦中清晰的知道回家路線,還知道那一閃一閃的,移動的是車燈,不動的是路燈。腳下的步子卻有些不穩,工作的西裝裙勒著吃飽的小肚腩,有些難受。
“呵呵!”兩聲傻笑,我不明白,為什麼?為什麼!?
我要的不多,一直以來,我要的並不多。為什麼我要的那麼少,至此卻落到了一無所有的下場!我什麼都沒有,為什麼!為什麼?我覺得……我什麼都沒有。
眼眶發熱,我深吸了一口夜間涼氣,寒意竄進腹中,我突然覺得喉嚨口一陣噁心,扶住路邊栽種的大樹,張嘴就是一股酸溜溜的液體為主,固體其次的穢物,接二連三的從胃中翻湧出口。
我吐了。不想彭宇奇那瓶貴的要死的紅酒,後勁那麼足。拿出包裡的紙巾,我隨便擦了擦嘴,踉蹌著快步走進小區,眼皮重的快睜不開了,彷彿是法院判決書下來的那幾天,痛哭的那幾夜,眼睛腫的睜不開了。
寂靜夜裡,我的尖頭高跟踩在水泥地面,發出的聲響特別空靈,莫名的傻笑著輕唱起了網路古風歌曲。“……我沒忘……你數著渡船……你折了楊花……晨妝……看眼下……過盡了千帆……你背對夕陽……神傷……我沒忘,我沒忘,我沒忘……我真的沒有忘……”
唱到最後,已是在平念歌詞。抬手掠過拂面的黑髮,幾縷髮絲貼上頰上淚痕,我抬頭仰望天上明月,心裡念著:我的天黑是你的白天,你白日是我的黑夜。低頭依稀望見公寓樓下佇立著一個黑色身影,高高的,瘦瘦的,那麼熟悉,又是那麼的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