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客廳裡迴響起的聲音像是在做例行報告一樣。
“五年前開始繼續做了幾年復健?”
“師父安排醫生堅持了兩年半。”
“有沒有頭痛,或是有模糊的畫面經常出現在腦子裡?什麼時候開始的?”
“有,半年前才開始。”
“最近有沒有穿過高跟鞋或是做過使腿部感到疲勞的運動?”
“高跟鞋啊?你五弟陳鏡龍讓我穿過,大概是想詐我一詐,看看我是不是真的是那個長短腿的蘇幽芷吧。至於運動嘛,我常年喜歡登山、攀巖、游泳、越野這些運動,對了,秦示兒前兩天帶我去高空彈跳的,算嗎?”我瞧見葉式的嘴角抽了抽,我繼續用吊兒郎當的態度、無所謂的語氣和天真到像是欠揍的表情問:“怎麼樣?我不會是要殘廢了吧。”
我對葉式一點熟悉感都沒有,而且感覺他也不喜歡跟我交流,我不知道他有惡意沒有,但是肯定沒多少善意,不過在病情方面不得不說是十分用心,即使我不怎麼情願,也還是給我安排了後期的治療,這應該是職業操守問題,我在傭人們背後嘰咕中知道葉式本來在國外進修,結果為了我硬是把人給叫了回來,想來我是成了鳴不平的靶子了。
入夜時分,葉式早早離開了,走前特意囑咐了周管家,沐夫人有低燒了情況,用退燒藥的話藥力過強,只能用酒精擦拭手腳、脖子和額頭來降溫退燒。
我向周管家討了這麼個差事做,走到房門口就看見兩米開外的沐辰盯著床上的沐夫人,想要靠近,卻又不敢靠近,他的肩膀似乎微微顫抖著,視線順著他的手臂下來,看見他緊緊握著相框的玻璃,好像那就是罪惡,是他無法解脫的根源,照片上如花的笑顏被血的殷紅覆蓋,沐辰似乎麻木到感覺不到疼痛感,手反而握的越發緊了
沐辰突然感覺到了什麼,他的視線突然轉換了方向,回頭看見我正拉著他流血的右手,我拿下他手中的相框說:“手弄傷了就沒辦法照顧伯母了。”說著我就用從傭人那裡拿來的棉籤、藥水和繃帶給他清理傷口,我迅速清理後放下他的右手,將一塊白色略帶酒精味的毛巾遞到他面前,眼睛盯了兩下沐夫人,隨後就自覺地掩上了房門出去了。
自從那日去過沐宅之後,我就乖乖去上班,還經常去看沐夫人,或許我該叫她沐姨,那次催眠治療的時候,看的不是那麼真切,但是瞭解到很多之後,心裡那道陌生感造成的隔閡就消失了。
這幾天,我總是聽她講小時候的事情,母親的事情,還有沐槿的事情。
沐槿的房間是以深紫色為基調,在壁燈、檯燈和吊頂處的水晶燈的相互輝映下,呈現出漸變的色彩,淡深相錯,給人一種神秘高雅的感覺,亦如人一般。
沐姨每天都會來這房間走上兩圈,看看需要添置些神秘東西,好讓周管家給補齊了,以免沐槿匆忙回來的時候趕不及採辦,我看房間裡面的衣服、化妝品還有首飾一應都是最新的,這樣的事情沐姨不知道獨自痴痴地幹了多少年。
她什麼都不知道。
她完全活在自己的那個世界。
與世隔絕般地生活。
她不知道,沐槿,再也回不來了。
沐姨總是隨口就會提起她:“槿兒她啊,是我最引以為傲的孩子,從小自己就毛遂自薦要跟在她父親身邊,在她父親的身邊察言觀色,分析利弊,她看起來柔柔弱弱的,性子要強的很,十五歲那一年,她跟著她父親去參加宴會,結果遇到了一個說西班牙語的盧森堡人有意願合作,但是她完全聽不懂,只能臨時請翻譯,後來她居然自己偷偷的去學習了西班牙語,而且還多次嘗試著跟那位客人交談,直到她成功地代表公司去拿下了那個公司的合作案競標 ,其中一個原因是她用一口流利的西班牙語得到了對方公司代表的尊重和青睞。”
“後來她跟沐修兩人出雙入對,誰看了都是金童玉女,天生一對,她成天嚷著要學攝影,也就是沐修那孩子脾氣好,受得了她死纏爛打,我當時才看到我這個女兒天真可愛的一面,不是過於聰明,不是過於鎮靜,不是過於老成的樣子。”沐姨說著,臉上就浮現一種安詳的笑容,這或許就是一個母親最欣慰的時候,“但是她偶爾任性的時候讓沐修都頭疼呢?她當時要學攝影,說是要跟著沐修去旅遊,還信誓旦旦地說要去周遊全世界,硬是逼著自己沒日沒夜地去看書,去擺弄相機,傭人給她送去的飯她都會忘了吃,當時我出門了幾天,後來才知道,她竟然闌尾炎發作,還動了手術,唉,現在這些個孩子,都不怎麼讓人省心啊。”說著還搖了搖頭,滿臉